一想起来过去的种种,蒋跃快要把自己一排牙齿都咬碎了,他狠狠的踹了一脚桌子,稍微泄愤,才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当然冷静也是相对的,如果袁小帅现在在附近,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去揍他一顿。
休息室的安静反而让他更烦躁,于是他站起来,脱掉那件过于显眼的银色夹克,换上一件低调的深蓝牛仔外套,逐个摘下耳钉,带上墨镜和鸭舌帽,走出了这个房间。
外面的保安和几个负责处理各种物料的实习生都惊讶的看着他这身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带实习生的组长说,“还没开始呢,去哪啊?”
“今天不拍了,让那些人下班吧,我出去散散心。”
组长说,“啊?敏琪姐和宣发那边都催的很紧,我们得快点啊。”
蒋跃完全不理会组长的唠叨,在众人无奈的“他又开始作了”的目光下,他甚至都没停下脚步的从一个小门出去了。这道门外面是一条破旧的走廊,几十米外可以走进附近商圈的商场里面。那些粉丝多半不知道这个暗道,蒋跃每次自己出门都是从这里走的。
在商场里,即使他包裹严密还是会引来偶尔盯着他的目光,因为客观上讲他的外形即使是不包装也比普通人要优秀很多,虽然隔着墨镜,很多姑娘还是能看出来他肯定是个非常好看的人。
所以他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生怕有哪个粉丝认出他来。七拐八拐,把刚才那些盯着他背影看的人都甩掉之后,他走出了商场,走过了几条街道,来到这片商业区相对冷清的地方。
这附近是老商圈,也就是三十年以前的商业中心,这里遗留了很多当年的老商店,所以走在路上的人多数是中老年人。蒋跃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慢慢的闲逛一会了。
他在一个老奶奶的推车那里买了一个老冰棍,一边慢慢的咬一边没目的的闲逛,这种糖精勾兑的接地气味道让他想起马莲莲。
自从初二下学期马莲莲声称去欧洲留学之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那段时间,在意识到自己完全被遗忘之后,蒋跃觉得特别失落。后来虽然稍微淡忘,但也算得上是始终耿耿于怀。
这个人人间蒸发了,无论蒋跃怎么给马莲莲当年的□□号发消息,她的头像都是灰色的。如果马莲莲现在打开蒋跃的对话窗,她大概能看到一百多条问候和询问。每一句话都故意表现的漫不经心,以来掩盖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热切又焦急的心情。
如果她只是换号了还好,但如果是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的话……
蒋跃也曾经到马莲莲家楼下去过,他在她家门前的沙冰店坐了一下午,没看见马莲莲出入,也不敢主动去敲门问她家人。他好像有点害怕得到答案。
那天他吃了一份草莓沙冰,所谓的草莓就是在细碎的冰沫上淋一小勺少的可怜的草莓酱,并没有宣传画里那种大块的草莓果肉。他原本有些哀伤的想到马莲莲当年很喜欢吃这个,然后他想到当年袁小帅也喜欢吃这个时,哀伤立刻被厌烦取代。于是他吃不下去了,站起来走人。这时候夕阳已经红了,他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他只能说服自己相信有些人真的是比看上去要薄情,他宁愿这样把原因归结在人情这东西经不起时间考验上,也不愿意承认原因可能是马莲莲根本没那么在意他,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是谁,毕竟当初他俩就不熟。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事实,他只是不想去这样想而已。
他很清楚,和马莲莲关系好的一直都是袁小帅,而不是自己。
这个事实在是残酷的要命,他哪怕是稍微想到一点点都立刻觉得五脏六腑被针刺了一样的难受。偶尔他忍受着这种‘酷刑’去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开始严重怀疑马莲莲的审美:她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江湖手段比头发还多的骗子兼小贼呢?
要说人生简历,没有任何人比袁小帅更‘黑暗’了。十岁开始偷钱包,十三岁开始偷井盖,初一在学校里偷电脑,初二辍学去卖假药,十七岁因为偷电瓶车被拘留,十八岁开始讹诈明星……后来还具体发生了什么蒋跃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总感觉接下来的发展必然会和传销之类拉人头的东西挂钩,更可怕一点他去搞一个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当年他仗着自己未成年为所欲为,天知道他成年之后要是被抓住了,法院会不会给他判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
当然,蒋跃知道袁小帅还没进去,因为他经常来电‘问候’。而且前些天蒋跃还找到了这小子,并且当众揍了他一顿。
每当自己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蒋跃就会陷入对自己少年时代的回忆,因为那几年里留下了好多遗憾,也种下了很多让他到现在都能气到吐血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