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霖分调众将,将北京城四面围起,在东门下寨。她给众人下了军令:攻进北京城后,不许滥杀无辜百姓。
第二日夜里,时迁在翠云楼放起火,孔明、孔亮在楼下接应。
以火起为号。
凌振、汤隆在北京城内放起炮。解珍、解宝去留守司前截住报事官兵。鲁智深、武松、刘唐、雷横去南门截住支援大军。杨雄、石秀截住一应报事人员,令他首尾不能救应。
秦明、李应、史进于城内奇袭东门,其余梁山人马则于城外攻打东门。
破城后三阮、横顺跟随燕青直奔卢府捉拿奸夫□□。柴进、乐和去蔡福、蔡庆家中带走二人。张青、孙二娘跟着杨志去大名府衙杀梁中书。
李成、闻达从北门逃跑,却被守在北门外的林冲斩于马下。梁中书四下逃窜,北京城内外却早已被梁山人马围了个严严实实,不得出路。
他最终被杨志捉回了中书府,连同他的夫人一起被斩于刀下。
天微亮时梁山众人于留守司相见,晁霖见张青、孙二娘回来,却不见杨志踪影,一询问,被告知杨志说想在中书府再待一会。
这边吴用出榜安抚北京城民,打开大名府库藏,将应有金银宝物、段匹绫锦都装载上车,又开仓放粮,俵济满城百姓。
而晁霖则去向了中书府。
她再次在中书府后湖上的凉亭找到了杨志,他站在扶栏前,脚下是梁中书和中书夫人的尸体。脖颈被豁开,血流了一地。
她走过去,杨志闻声也转过了头。
“你来了。”
杨志的嗓音有些沙哑,眼眶也有些发红。
晁霖点点头,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她知道杨志的心里现在定是乱得很,这里是他命运开始的地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气息,那是悲痛、是愤怒、也是无奈。
“小霖。”杨志垂下头,嗓音沉沉地叫了晁霖一声,继续道:“俺杀梁中书之前问他为什么要给蔡京写那封让他杀了俺的信。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一声嘲讽的笑,“他起先不承认,矢口否认自己写过那样的信,后来俺将他的亲笔按在他的脸上,他这才承认,说自己是一时糊涂,看俺是个逃兵,又不愿意为他所用,一心只想去边关夺取功名,便想着就算俺不能为他所用,那也不能为别人所用,所以就想杀了俺。”
“多好笑。”他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声音愤怒颤抖:“洒家的命在他的眼里,就是这等可以随意夺取的玩物!”
晁霖心中一痛,垂下眼,轻声开口:“杨志哥哥,对不住。”
杨志缓缓收回手,摇了摇头。“你从来没有对不住俺。”
“是我教你来的大名府。”
“是俺自己的选择。”杨志看向晁霖,“是洒家贪图虚妄的官名,不愿意跟你离开,才会被他逼上绝路,险些自裁。是你救了俺。”
他突然紧紧握起她的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她,“小霖,俺半生惨淡,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你救俺于水火、救俺于死地,俺知道,你要打大名府不只是为了给卢员外报仇,你也是为了俺。你教洒家做先锋,不是因为俺对大名府熟悉,也不是因为俺与索超相熟,而是你想让俺亲手报仇,俺明白。”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俺。”他对晁霖安慰一笑,语气温柔且坚定:“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站在这里的杨志。”
晁霖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泛起感动。
这么多年她对杨志一直都是愧疚的,但他却一直不曾怪她。
他能明白自己对他的补偿,能理解她心中的挣扎与苦楚,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所有的愧疚与担忧都在这一刻随风而去。
她抬起头看着杨志,眼眶已然被泛红,“杨志哥哥,谢谢你。”
杨志摇摇头,“是俺要谢谢你。”
他放开晁霖的手,却又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轻轻地环抱住她,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不敢离得她太近。
晁霖浑身一僵,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杨志再次开口,声音轻轻却异常坚定:
“小霖,洒家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粗人,俺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所以俺将自己的后半生许给你。未来,无论是刀山或是火海,只要你一句话,俺都义无反顾,死也无惧。”
杨志的话彻底击中了晁霖,她挂在眼眶里的眼泪落下,这一刻,便是再要她为梁山呕心沥血,她也愿意。
“你不会死的杨志哥哥。”晁霖声音微微哽咽颤抖:“我绝对不会教你们死的。”
“好。”杨志轻轻抚了抚晁霖的头发,“俺相信你。”
二人一起回到留守司时梁山众人皆已收拾完毕,北京城战利品不计其数,李固、贾氏也已被钉在陷车内,就等出发。
晁霖一回来,各部整顿军马,即刻回往梁山。
就在晁霖上马的前一刻,燕青叫住了她。
“小乙哥?”晁霖回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何事?”
燕青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挪向一旁马背上的吴用。吴用会意,对晁霖淡淡地说了句:“我在前面等你。”随后轻夹马腹,先行离开。
吴用走后燕青将晁霖拉至离梁山大军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对她拱手行礼,开口道:
“小乙感谢姑娘为我家主人报仇,从此小乙愿为姑娘肝胆涂地、执鞭坠镫以报恩情。”
“那倒不必。”晁霖扶起他,“小乙哥太客气了,卢员外上了山那就是我们梁山的兄弟,为兄弟报仇,应该的。”
“是。”燕青点头,“其实我找姑娘是还有一事想说。”
“哥哥但说无妨。”
“是我家主人。”燕青面上的神情复杂,“万万不可坐梁山第二把交椅。还请姑娘与晁天王和公明哥哥说说情,不要教我家主人在梁山上难做人。”
晁霖闻言看向燕青,赤子忠心,他果然事事都是为了卢俊义着想。
“小乙哥,”晁霖笑起来,“我做不了主,但卢员外在梁山到底坐第几把交椅,这件事肯定会有个结果,你只要安心等着便好,好吗?”
“但是,我家主人……”
“小乙哥。”
晁霖笑着打断他,“我梁山向来是按功劳排座次,从无偏私。”
燕青闻言怔愣,随即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头,对晁霖抱拳行礼道:“姑娘说得是,那小乙等着便是。”
晁霖对他颔首致意,随后回到自己马前,从马倌手中接过照夜玉狮子马的马缰,翻身上马,策马飞奔追上了吴用。
“还挺快。”吴用面色淡淡地看着追上自己的晁霖,十分悠闲地摇着羽扇。
“统共也没说几句话。”晁霖挑挑眉,“就是小乙哥让我跟大哥和公明哥哥说说情,莫要让卢员外坐第二把交椅。”
吴用轻声一笑,“你如何说的?”
晁霖将自己的话一字不差地讲给吴用,吴用听完后只笑着没再言语。晁霖见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所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主意了?”
“有。”吴用微笑着点头,“下山之前我已和公孙道长想好如何定下这第二把交椅之策了。”
“如何?”
“天意。”
果然。晁霖闻言心中暗暗:东平东昌。
她笑了笑,不再追问。吴用见她反应倒是有些惊奇。
“怎地不问问我什么天意?”
“天意嘛。”晁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不可追问,只全权交给哥哥和公孙先生就是啦。”
“你倒是省心。”吴用看着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宠溺。
“是哥哥太厉害,我放心。”晁霖吹了个彩虹屁。
“你呀。”吴用摇摇羽扇,无奈地笑着转回了头。
众人行过大半月回到梁山,当日大摆宴席。
卢俊义杀了李固、贾式,期间宋江再次提起让卢俊义坐梁山第二把交椅之事。
宋、卢二人僵持不下,吴用给公孙胜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站起,制止住二人:
“公明哥哥,卢员外,你二人莫要再争了,贫道有一妙计,可定谁为梁山泊第二把交椅。”
“哦?公孙道长快快请讲。”宋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公孙胜一摆浮尘,手中霎时多了两个阄纸。
“这两个阄,一处是东平府,一处是东昌府。这二府平日行事嚣张跋扈,欺凌周围村县。贫道今写下两个阄儿,公明哥哥和卢员外各拈一处,率先打破城子的,便做梁山泊第二把交椅。如何?
宋江看向晁盖,又看了看晁霖,见二人神色皆是赞同,便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好!一切静听天意!”
卢俊义也表示听从差遣
二人各自拈起了公孙胜手中的一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