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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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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衍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柏闻屿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层层叠叠、丑陋不堪的疤痕!那些深埋在他皮肉之下、象征着他所有不堪、懦弱和绝望的印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柏闻屿冰冷的目光之下!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他像一只被天敌锁定的猎物,连灵魂都在尖叫着逃离。他猛地抽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不顾手腕伤口撕裂的剧痛!

“别碰我!”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

他猛地从床边弹起,如同惊弓之鸟,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本就虚弱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地将受伤的左手腕护在身后,右手则紧紧攥着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是濒死般的惊恐,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死死地、绝望地瞪着几步之外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

柏闻屿站在原地,没有动。

初衍那声凄厉的“别碰我”仿佛还在狭小的卧室里回荡。他刚刚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纱布边缘的粗糙感。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在初衍抽手尖叫、撞上墙壁的那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周身散发的是深潭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那么此刻,那潭水仿佛瞬间被投入了极寒的液氮,冻结、凝结、散发出刺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的目光,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复杂暗流的审视或沉重。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穿透!从初衍那张写满惊惧绝望的脸,到他那死死藏在身后、因剧烈喘息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最后,那目光的焦点,牢牢地、如同实质般钉在了初衍刚才抽走手腕的位置——那个被袖口勉强遮掩,却已被他窥见狰狞一角的秘密!

时间仿佛凝固了。

卧室里只剩下初衍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得他耳膜生疼。柏闻屿的沉默,比他任何冰冷的言语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座不断逼近的冰山,沉重地挤压着初衍仅存的氧气。

初衍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被看穿的羞耻、秘密暴露的恐惧、以及柏闻屿此刻那无声却如同实质的冰冷审视,将他彻底逼到了悬崖边缘。他想逃,可双腿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解释,可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徒劳地将身体更深地嵌进墙壁的冰冷里,徒劳地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避开那穿透灵魂的目光。

就在这时——

“衍哥!柏神!兄弟们!看我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陈墨那标志性的、带着兴奋的大嗓门,伴随着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猛地从客厅方向传来!他手里高高举着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迷彩服,像挥舞着战利品,一头冲进了卧室!

“锵锵!合身的迷彩服!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呃?”

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电源。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一尊滑稽的石膏像。他瞪着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画面:

初衍像个受惊过度的囚徒,背死死抵着墙,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着,眼神涣散绝望,右手紧紧捂着胸口,左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藏在身后。而几步开外,柏闻屿背对着门口(陈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像一尊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雕,沉默地矗立着。整个卧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那无声的、冰冷的对峙感,让陈墨瞬间头皮发麻!

“这……这是怎么了?” 陈墨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小心翼翼。他看看初衍那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又看看柏闻屿那拒人千里的冰冷背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衍哥又惹柏神不高兴了?可这也太吓人了吧?

初衍听到陈墨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他惊恐地看向门口,看到陈墨那张充满困惑和探寻的脸,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不能让陈墨知道!不能!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墙壁里消失!藏在身后的左手腕,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顺着墙壁滑下去。

柏闻屿终于动了。

就在初衍身体摇晃、即将支撑不住滑倒的刹那,柏闻屿猛地转过身!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冰冷。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初衍,也隔断了陈墨探究的视线。他没有看初衍那张绝望的脸,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精准地锁住了初衍藏在身后、因疼痛而微微痉挛的左手腕!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初衍那只试图藏匿的手腕!

“呃——!” 初衍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一颤!手腕被抓住的地方,正是伤口的位置!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但柏闻屿的手如同焊死的钢铁,纹丝不动!

“柏神?!” 陈墨惊叫出声,完全懵了。这……这是要干什么?打架吗?可衍哥那样子……柏闻屿的动作太过粗暴直接,完全超出了陈墨的理解范围!

柏闻屿对陈墨的惊呼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初衍被强行拽到身前的手腕上。那宽大的袖口因为挣扎而滑落了一截,露出了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能看出肿胀轮廓的厚厚纱布。纱布的边缘有些松散,隐隐透出底下狰狞疤痕的轮廓和……一丝极其刺眼的、因为刚才剧烈挣扎而重新渗出的、暗红色的血渍!

那抹血色,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柏闻屿冰封的眼底!

他看到了。

不仅仅是那些旧疤。

还有新的伤口!就在这层层纱布之下!新鲜的血迹!

一个可怕的、被证实的猜测如同惊雷,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轰然炸响!

初衍被他死死钳制着,手腕的剧痛混合着被彻底剥开的羞耻和绝望,让他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他徒劳地挣扎着,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冲破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发出无声的呜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柏闻屿抓着初衍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看着初衍无声落泪、濒临崩溃的样子,看着那纱布上刺目的血痕,脑海中疯狂交织着那两条冰冷的旧消息、那被扼杀的梦想、那绝望的妥协……以及眼前这具伤痕累累、依旧在自我毁灭的身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冰冷暴怒(对那看不见的施害者)、沉重窒息(对这份无解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刺痛(对初衍此刻绝望挣扎的感同身受)的情绪,如同失控的熔岩,在他坚固的壁垒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彻底焚毁!

他的下颌线绷紧到极致,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底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僵持时刻——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是初衍刚才因为极度惊恐和挣扎,一直死死攥在右手里的那个白色药盒。

它终于从他无力颤抖的手指间滑落,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如同宣判般的声响。

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崭新药盒,那个被柏闻屿以“过期”为名塞给他的药盒,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和柏闻屿的脚边。

柏闻屿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从初衍手腕刺目的血色和绝望的泪眼,移到了地上那个小小的白色方块上。

药盒上清晰的消炎药名,崭新完好的塑封,都在无声地、讽刺地嘲笑着他那句拙劣的谎言——“过期了”。

这声轻响,这刺眼的崭新药盒,像一盆冰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兜头浇在了柏闻屿那几乎要失控的、翻腾着毁灭性情绪的心火上。

滋滋作响。

他抓着初衍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丝。

但那深邃眼底的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沉淀成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也更加……深不见底的复杂漩涡。他依旧牢牢钳制着初衍,目光在那绝望的泪眼、那渗血的纱布和地上的药盒之间缓缓移动。

卧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初衍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和柏闻屿那冰冷得如同实质的、沉重的呼吸声。

陈墨彻底傻在了门口,大气不敢出,手里的迷彩服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他看看地上孤零零的药盒,看看柏闻屿那山雨欲来的可怕表情,再看看初衍那副被彻底击垮、无声流泪的样子……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陈墨的心头。

柏神……他刚才……难道是想……给衍哥……上药?!

药盒落地的轻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荡开诡异的涟漪。

柏闻屿的目光死死锁在地上那刺眼的白色方块上。崭新的塑封,清晰的药名,都在无声地嘲弄着他那句“过期了”的拙劣谎言。这谎言在此刻初衍绝望的泪眼和手腕纱布上刺目的血痕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一股冰冷的、近乎暴戾的烦躁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柏闻屿的心脏,瞬间绞紧了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熔岩!他钳制着初衍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

“呃啊——!” 初衍痛得浑身一抽,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墙壁向下滑去,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柏闻屿却像是被这声痛呼彻底点燃了某种冰冷的决绝!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借着初衍下坠的力道,猛地将他整个人往自己身前一拽!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初衍像一个破败的布偶,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扯得向前踉跄,毫无反抗之力地撞在柏闻屿坚实冰冷的胸膛上。浓烈的雪松与冷泉气息混合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将他包裹!他头晕目眩,手腕的剧痛和心底翻江倒海的羞耻几乎将他撕碎!

“柏神!别!有话好说!” 陈墨终于从石化中惊醒,看到这近乎施暴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冲上前阻拦。

“出去。” 柏闻屿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没有刻意拔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冻结灵魂的绝对命令感!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初衍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但那两个字蕴含的冰冷威压,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陈墨钉在了原地!

陈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柏闻屿的背影此刻散发出的气息,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那是绝对的、不容侵犯的领域宣告!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最终在那冰冷的威压下,一步步、僵硬地退出了卧室门,甚至下意识地、轻轻地带上了房门。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里面那令人心头发紧的死寂。

门关上的瞬间,初衍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熄灭了。最后的旁观者消失了。他被彻底困在了这座散发着绝对寒意的冰山和冰冷的墙壁之间,退无可退。

“放开……求你……” 初衍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彻底的绝望,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手腕处更剧烈的撕裂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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