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还在发出“咕噜”冒泡的声音，但是已经在逐渐萎缩，越来越小。干瘪的表面没了光泽，缓慢地收缩成越来越小的一团。

时逸脱力地趴在地上，感觉压着不舒服，又将自己的龙尾往回拢了拢，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疲惫已经让他眼皮沉重，恨不得现在立刻昏睡过去。透支的能量短时间回不来，体内乱撞的异种能量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喉间还有黏腻发咸的腥味，勾得人一阵阵恶心。

一点都不好受。

时逸揉揉自己发疼的额头，强撑着昏过去的引诱，盯着上面刺眼的白炽灯。

片刻，一个阴影挡在了时逸的头顶。顾枫的手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但没有覆上他的眼皮，留了一小段距离。

“很累吧，要睡会儿吗？”

时逸撑着身体往他的脚边挪了挪：“还没结束呢，哪有在这种地方睡觉的？”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顾枫的调解员系统发出“滴滴”的提示音，红色的警报字样也消失，变成正常工作的样子。

【亲爱的调解员，正在为您开启紧急逃生通道，请问您是否需要……】

“闭嘴。”顾枫冷言打断。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系统，真正急用的时候一点用处没有，现在尘埃落定，突然还来反应了。

“肖昀昼，你的东西。”躺在地上的时逸举起攥着choker的那只手，悬到半空。

肖昀昼惊讶出声：“我的？”他把金属铭牌捏在手中，仔细打量着充满划痕的刻字。

“你也看到了吧？刚刚，花浙就算忍耐四分五裂的痛苦，也要用最后的能量保护住这个玩意儿。”

上面的英文字母清晰可见。

XYZ，肖昀昼。

“怎么……可能……他钟情的，不是……肖河吗？”

“诊疗室的诡怪，就叫肖河吗？”顾枫问道。

肖昀昼一次又一次用手指摩挲着金属铭牌，久久说不出话来。几次张嘴，都只是双唇颤-抖，然后重新闭上。

“……对，肖河，一只章鱼。”总算，他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话。

两人能猜到大概的故事。

作为这个副本最后的防线，肖河永远是那个必须直面恶灵的诡怪。他最危险，但也最勇敢。他一次又一次从恶灵的手里将濒临失控的人类玩家抢回来，维持着S级副本基础的通过率。

他一直如此惊险地维持着这样的平衡。

“肖河，是个很伟大的诡怪吧……我见过他，癫里癫气的，跟个疯子一样。”肖昀昼低声说道。

一个坚守阵线的疯子。

突然侵入副本的异变打破了这个平衡，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站在危险边缘的肖河。

“他救下了花浙，用自己的命。之后的事……你们也看到了，花浙最后挽留住了肖河的一点力量，并且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肖昀昼回忆道：“从那时起，花浙就跟疯掉了一样。诊疗室已经不在了，按理说应该……”他看向地面上的时逸。

“应该上报，让总部派新的诡怪来接手，”时逸回答道，“不在的是诊疗室的管理者，不是诊疗室规则本身。总部会重新协调规则，指派新的管理者。”

就像时逸之前说过的话一样。怪谈世界出现诡怪和人类玩家的死亡，不过是最平常的事。而像临渊图书馆那样整个阵营的规则错乱，才会导致副本的崩坏和消失。

显然，文科研究生这个副本，和临渊图书馆完全不一样。

“我与花浙熟络的时候，副本还没有遭受重创，那位肖河……我也见过。花浙爱慕他，这个choker也是那段时间，他亲手做的。”

金属铭牌上敲得凹下去的字母不算整齐，薄片后面凸出的痕迹让整个铭牌都有些弯折。这不算一个精美奢侈的物品，但贵在是花浙亲手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