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现实世界能活上个六十年,在这里说不定只有二三十年能活,”手指还在他的脸上各处戳戳,“不然的话,大家都来副本养老,怪谈总部得破产了。”
肖昀昼抓住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只顾着笑:“就算只有二三十年,那也很好了。”
关系调转,肖昀昼不再是那个需要担心离别的人。他余下的生命长度里,花浙会占据全部。而他有限的生命,只会是花浙漫长管理员生涯中很少的一部分。
他漫不经心地调笑道:“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没有……”花浙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离了你,谁还把我当一只真正的花栗鼠?”
“只是因为好吃的吗?”
“才不是……”
花浙的头别过去,高高翘起的尾巴挡住了自己发红的脖子。他许久没说话,然后悄声变回了兽形。花栗鼠深棕色的毛挡住了所有的可能暴露的线索,他抱住自己的尾巴,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团。
“花浙?”肖昀昼将它捧在手心里,感受到异于平常的温度,“你没事吧,怎么这么烫?”
“天气太热了!我要去你宿舍吹空调!”小花栗鼠把脸埋进尾巴毛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好好,吹空调。”
衰老的速度远比肖昀昼想得要快,就算保持锻炼、健康饮食,他依旧感觉到逐渐糟糕的记忆力和体能。就算没有像在现实世界那样把衰老挂在脸上,他还是感觉到日渐艰难的呼吸。
就好像这个副本在汲取他的生命力一样。
晕倒来得猝不及防,肖昀昼是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小诊所里醒过来的。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鼻息间腐烂难闻的气息和浓烈消毒水的味道一起窜进来。肖昀昼艰难地支起身子,就瞧见趴在铁质手术台旁边哭得一抽一抽的花浙。
“花浙,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花浙这才发现他醒过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这才勉强止住哭。他一拳锤到人的肩膀上,却只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你还问!学术会议去过多少次了,为什么还能犯错!你差点没命了知道吗?”
他身后,拖着几只触-手的肖河挪过来,触脚在地上拖出一条条墨黑色的水痕。
“别哭了,花浙,他这不是没事嘛。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他轻柔地给花浙擦干净眼泪,柔声安慰。
“你差点没命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没有肖河哥,你早就没了!”花浙又数落了他几句。大抵是又哭又守着人,花浙稍微往后挪了一点,看起来是依偎在肖河的怀里。
数落的话大多没听进去,肖昀昼看着圈在花浙面前的手发呆。他看见花浙仰头和肖河说笑,又看见肖河温柔地给他拭泪。
就这样出了神。
后来他知道,肖河是学术会议规则怪谈下面,负责管理诊疗室的管理者。他在清洁室规则的最后一条里看见过“诊疗室”的字眼,但是真正见识,这还是头一次。
和肖河告别之后,肖昀昼装作自然地问道:“这个肖河,是什么来头?”
“是一个很厉害的诡怪,要不是他啊,我们学术会议规则怪谈,玩家至少死一半。”
花浙说起肖河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崇拜,亮晶晶的眼珠都快变成星星眼。他说起对肖河的膜拜滔滔不绝,都不带打结的,像是在心里说了无数遍草稿,如今总算能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