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蘅脑袋一空,浑身巨震,吓得没能控制住表情,金台凤原本收住的手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加重力道向后劈去。
年纪小的那个金家弟子失声尖叫:“公子息怒啊!我们灵船再也经不住——”还没说完,攻击已然落下。
一声巨响过后,船已经糟了难了。
“哎呦!”车千险险躲过攻击,侧首一瞧,甲板被劈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手直拍自己心口,嘴里还念念叨叨,“真下这么狠的手啊?一点也不知道心疼。”
也不知道是心疼什么。
金台凤再不想听这人胡言乱语,袖子一甩,毫不犹豫扭头就离开了灵船。
乔虞年在车千张嘴的那一瞬间,就直觉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所以早早地就抱着时蘅飞至扶手上站着。
可时蘅万万没想到剧情是这个发展,现在灵船的主人被气走了,接下来怎么办?
这样想着,就见那个年纪小的弟子两行清泪就这么直直地流下来了,他跪倒在地上,崩溃万分地看着裂口:“第九次了,已经是第九次了啊。祸害,他就是个祸害!”
祸害本人习以为常,甚至施施然走过去安慰道:“金莫啊,别难过,这就是成长。你看金砚,他就已经习惯了。”
一旁的金砚视两人为无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本账本和一只毛笔,一边记录这次造成的损伤,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其余弟子修补、采购。
熟练的让人心疼。
金莫看着这人嬉皮笑脸的更恼火了,追着他就打。
金砚全神贯注地算账,手指划到最后一个数字,低声念道:“……大约十七亿七千八百万零三千五百二十一块上品灵石。”
他合上账本,看着车千腰间挂着钱袋上的金家族徽,又瞅瞅他身上那一身公子新给他买的衣服,顿了顿,语气肯定:“他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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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蘅被闹的头都大了,实在不明白金台凤怎么忍得了的,他四下看看,最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安静站着的金砚。
这人瞧着是个靠谱的。
时蘅便指着吴大三,问他:“这位道友,他怎么办?”
金砚神情平静无波,道:“等明日公子回来了再做定夺。”大约是瞧着这两人和金台凤关系好,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这人会留下。”
时蘅原还想问问为什么,但转念一想,到底是金家的船,人家留不留下,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于是谢过之后就和乔虞年又回到了街上,随手找了家酒楼打算住两天,等船修补好了再回去。
没料到才进门就瞧见了一人在大堂内饮酒的金台凤。
青衫崖少说也有十间酒楼客栈,这都能碰见,也真是巧了。
看见了也不能当作没看见,时蘅只能打了声招呼。
金台凤略一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时蘅:“二位若是不介意,不如来喝一点?”
时蘅还能介意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
金台凤对他内心的想法全然不知,又吩咐店家上了两碟子吃食。
“金道友可是心中有何烦恼?”时蘅见他不开口,只能先说,“若是有,不妨说一说,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
金台凤却纳闷:“你为什么认为我有烦心事?”
时蘅直觉自己可能猜错了,便道:“可是你不是自己在喝酒么?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金台凤被逗笑了,那笑容转瞬即逝,他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饮酒是一桩乐事,并不一定为了解忧。”
时蘅似懂非懂,他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便问道:“喊我来可是要问什么?”
“也么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觉得吴大三此人如何?”
时蘅想了想,斟酌着摇头道:“我和他相处不久,不过他虽然脾气暴躁,但还算个好人,周身气息也很正,不像是旁人所说的那样修习了邪术。”
金台凤点点头,随即正了正色,道:“除去这件事之外,还想问你,你可知车千具体是何人?”
“他?”时蘅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与他确是萍水相逢。事实上,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小孩,也没想到他还认得我。”
而一旁的乔虞年心里就不怎么平静了,好在他习惯了装着没表情,所以倒也没被发现。
这边时蘅和金台凤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只又说了几句之后,金台凤便察觉了时蘅的不自在,就放他走了。
在酒楼外的一处暗装内,夜色的阴影遮掩的车千的表情,他斜倚靠在墙上,看不清神色。
等时蘅两人进去了,又过了很久,金台凤的酒喝完了,正准备上楼,猝不及防间被一人从后扑倒。
踉跄两下,金台凤皱着眉道:“下来。”
车千撇撇嘴,心知今天已经惹祸一次了,不能再过分了,不然这人就真生气了。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下来。
金台凤倒也没说什么,问他:“你住哪?”
车千可怜兮兮道:“我没地方住,金大公子收留我一晚吧?”
金台凤觑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道:“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