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小时候的裴玄朗温润尔雅,她小时候性格顽劣,时常欺负他,但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就算回京以后也给她写信,给她寄一些小玩意儿。
现在的样子除了样貌与幼时还有几分相似,其他的看不到一丁点儿。
她抱紧双臂蹲下,头埋在膝间把自己卷成一个球,无论如何也不看。
谁稀罕看那玩意儿。
裴玄朗也坐下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许久,她手麻脚麻,抬起头,那个人还在自己眼前。
“你……离我远点!”
她伸手去推她,酥麻感顺着掌心直达身体各处,她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啊——”
裴玄朗这下急了,轻轻地戳她的手臂。
“自清,怎么了?”
“麻了,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说这种混账话的,你走,你走!”
她手脚不动,闭上眼睛不看他。
“自清,我不是故意的。”
“自清”二字一下子正中她的心头,她从小看中的未婚夫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男人,而现在的她还必须以这个男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心口像是被人一刀刀剖开剁碎了似的,已经血肉模糊了。
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裴玄朗着急地说:
“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发誓!”
他过分认真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她心里,更痛了。
“那我问你,你以前有未婚妻或是喜欢的女子吗?”
裴玄朗笑道:
“没有,一个也没有!你是恢复记忆了?”
“没有,我没有恢复记忆,咳咳咳咳!”
她猛地咳嗽好几声,动作过于剧烈,掉出一长条泪水,“我好恨啊!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她捶打自己的胸口,脸色越来越差。
裴玄朗说道:
“自清,不要伤自己,没事儿的!”
他以为她是在懊悔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其实只要她在就好了,其他的可以以后再说。
沈时溪怀里还揣着婚书,她一开始想的是进京找他,托他帮自己进王府,外公纪鹤山是定安王,现在事情变得这样波折,这“沈自清”的身份她还必须认下,想办法让他重新爱上自己,不然自己的路会很难。
若是认亲之路容易,姨娘也不会那样对待她了,想必那人早就知晓泉州八郡突发瘟疫,要她死在这路上
沈时溪擦擦自己的泪,深吸一口气,道:
“现在开始,你也必须装成失忆的样子,我们从头开始,你愿意吗?”
她承认自己这样有些不合适,但是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啊!他从前也说过要娶她的,她只能对不起沈自清了,虽然说裴玄朗为人狡诈又阴晴不定,总喜欢戏弄她,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心上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我愿意。”
裴玄朗拉她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
“你还是这样幼稚,跟我胡闹可以,别人就不一样了,那些人我不可以随便处置,不能随便斩杀将士,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这些人,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那些人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人,之后要是做了叛徒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裴玄朗道:
“这些也不是我招的,之后还得招,这没办法,慢慢训练。”
“这是为何?难道士兵还不够多吗?你们意欲何为?到底为了什么?”
战争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明白,解决眼下的战乱不就行了吗?
裴玄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泉州太守有自立为王之嫌,几次不接受朝廷的召令,所以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探个究竟,陛下只让我沿途招兵买马,所以军中鱼龙混杂。行事需得小心才是。”
“对不起啊!我给忘了。”
她突然想到,这些事情沈自清应当是知道的。
裴玄朗说道:
“不怪你,明日起就要出发,今夜你和我一起睡。”
“啊?”
她虽然有心让他重新喜欢上自己,但是自己也是个有脸皮的人,怎么可以无媒苟合,这传扬出去,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那个,能不能打个商量,因为,因为我真的忘了,不是重新开始??我帮你,帮你守夜,对守夜!那个要是有人袭营,不是正好帮了你吗?”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叫他心旷神怡,裴玄朗浓眉深挑,凤眸胜墨三分浓,不若深渊不到底,旁人难以琢磨透。
“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那种人,我想让你待在身边,不是睡一张床,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要是有这份心,你现在就不是站着和我说话了。”
他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沈时溪气愤地撇嘴道:
“哼!就你最过分了!”
“我可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将军,请用饭。”
“进来!”
端着饭食进来的人正是高虎,沈时溪朝着他一笑,他却理都不理人,人走以后她还望着人家离去的身影。
她偏头看向裴玄朗时,他一脸不悦。
“你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你都在外打仗了,还这么挑剔!”
这时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她大胆夺过他的筷子用另一头夹了一根青菜搁嘴里,苦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天啊,好苦,好苦!你这哪是菜啊!比药还苦啊!”
裴玄朗拿过筷子,就这她用过的那一头开吃。
沈时溪被那一口野菜苦到了,腹中的饿意都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