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是察觉到了什么?”
“直觉而已。”
临走前,她弯腰,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晚饭,我应该赶得及。”
他模糊地嗯了声,挥手,嫌烦着将她赶走。
末伽梨出了宿傩的毡房,便去往了忧太的毡房。
那里很是热闹,全因毡房主人已经醒了,所有关心他的人都聚了过来。
忧太,这少年面色苍白,嘴角却扬着温暖的微笑。
他身披里衣坐着,身边,棘扶着他的背,而真希则是端着汤药,吹着气喂他喝下去。
忧太每喝一勺,面色就要扭曲几分,而真希的面色,也是同等的邪恶几分。
“好苦啊,真希。”忧太委屈道。
“你活该。”真希说道,“叫你在雪天乱跑,给我好好吃下这个教训!”
棘也点着头,面色严肃,没有丝毫同情。
忧太的面色更加苦了,求助地看向另一边。
“悟叔叔、杰叔叔、硝子姐姐,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能不能不喝药了?”
忧太很期待能得到帮助,可惜,大人组的态度和少年组相比,并没有相差多少。
硝子听着肩头鸟儿的晨间八卦,漫不经心:“长痛不如短痛,按我的经验,你就一口闷了吧。”
杰瞟向一旁看戏的羂索,笑道:“你是故意将药做苦的,是不是?做的好。”
“呵呵,这个么……”羂索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身侧的里梅。
里梅面无表情,好似事不关己,但是么……
昨晚,羂索煎药时,这位堕天神宫的大神宫,曾特意过来嘱托:「那小子需要一个教训。」
羂索是聪明人,也够识趣,并未去探究那背后复杂的纠葛与过往。
而此时,羂索也未将里梅抖出来,只是向杰一笑,回应道:“良药苦口,药效和味道难以兼得。”
忧太的面色简直生无可恋。
还是悟疼他,一边忍着笑,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绢包裹着的糖糕。
“忧太,喝完用这个解解吧。”
忧太喜忧参半,苦着脸:“悟叔叔,我真的已经好很多了。比起糖糕,我能不能就不喝药了……咦,那是?”
毡房门口,一个人影掀帘进来,掸去身上的雪渣。
忧太眼睛一亮:“你是末伽梨,对不对?”
末伽梨裹着兔毛斗篷,向他颔首,面色温和。
“菅原忧太,谢谢你冒着风雪,告诉我惠和悠仁的事。你的勇气和毅力非常宝贵,值得赞扬。”
忧太被她夸得红了脸,却也因此面露担心。
“惠和悠仁,还没有找到他们吗?”
末伽梨微笑着,望向羂索:“好消息,我们可以立刻出发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羂索面色一变,紧张的同时,也带着几分喜悦。
悟、杰、硝子互相对视一眼,杰便主动站了出来。
“深雪难行,马匹的行速会受到影响。我有飞行咒灵,如果载你们一同去,可以更快到达。”
末伽梨并未推脱,羂索也谢道:“麻烦了。”
“宿傩大人呢?”里梅出声问道,这决定了他是否也要出行。
“宿傩还在睡,在他醒来前,不要去打扰。”
里梅点点头:“我会随时热着早膳。”
棘和真希面露几分踌躇,忧太见状,便拿过真希手上的药碗,视死如归地闷了下去。
“好苦!”他吐着舌头,脸皱成一团,却还是尽力向小伙伴们露出笑来。
“真希、棘,我会按时喝药。想去就去吧,不用担心我。悟叔叔和硝子姐姐也会留在这里,有他们撑腰,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他们仍然犹豫着:“惠和悠仁被抓走,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现在,即使我们去了,也只会添麻烦……”
“正相反。”末伽梨温和道,“真希、棘,我和羂索找到惠和悠仁之后,仍会有一段时间无法照顾他们。杰和他们并不熟悉,如果有相熟的人陪伴,我会更放心些。”
“无法照顾?”真希和棘面露困惑,大人们倒是纷纷心领神会。
悟叹道:“我无法亲自前去教训,真是可惜。”
“我们会带伴手礼回来。”末伽梨笑道。
悟弯起唇来。
“啊啊,那我,可就期待着了哦。”
……
…………
………………
距野蔷薇的小木屋,十里处。
空无一物的雪松林里,两道声音唾骂着。
“糟心的,两个月,全白干了!那群小鬼居然逃得一个不剩,怎么抓!”
“用影子的那个小鬼……根据他使用咒术后,遗留下来的残秽足迹判断,应该是往那个方向逃了。”
“但他那个麻烦的咒术——”
“那小鬼刚刚觉醒,术式的使用肆无忌惮。他并不知晓,在那种程度的咒力爆发后,咒术师必然会陷入咒力枯竭期,无法使用咒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很好!我要把他剁成肉泥!”
两道声音,像风一般的远去。
雪松林重归寂静。
旭日初升,拉长了万木的影子。
一道人影,立于雪松之顶,眯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
这人身材高大壮硕,黑发凌乱,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更是诡异地不畏风寒。
在能刮骨的寒风里,他仅仅是披着一件浴衣,裸露出力量爆棚的小臂与胸膛,脚上也未穿靴子,而是光脚踩着一双草鞋。
随着两道声音的离去,他轻轻一点脚尖,竟然如散步一般,漫步在雪松们的顶端。
“本来想当没看见的,但是,那个方向是……呵,和我同路,你们到底,会不会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