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密密的雨幕打在玻璃上,朦胧了微微仰起的脖颈。
黑暗里,喘息颤抖,汗滴晶莹地蒙着细腻的皮肤。
末伽梨的发丝湿濡地贴着鬓侧,而宿傩则舐着她泛红的眼角。
那晚整夜都下着雨,等到天亮后才云开雾散,让阳光照耀着布满抓痕的两具身体。
……
…………
………………
夜晚属于宿傩,而当第一缕晨光拨动纱帘,则轮到虎杖悠仁苏醒。
这少年坐起来,呆愣愣的,转头看着身旁那柔美的躯体。
昨夜疯狂的回忆涌入虎杖的脑海,冲击着他所有的神经。
“末、伽、梨?”虎杖颤抖着。
“嗯……”末伽梨拧了下眉,困倦地爬起来,“早上好哦,虎杖。”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虎杖望着由他的身体犯下的暴行。
这不是梦境,也不是玩笑,而是他切切实实做出来的现实。
虎杖不知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从末伽梨的反应来看,他好像正在放声尖叫,甚至连瞳孔也扩散到了死亡的程度。
因为她忽然将他抱进了怀里,用那柔软的躯体包裹着他,好似要温暖他这具冰冷的尸体。
末伽梨不断在他耳畔呢喃恳切的絮语,虎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
即便他大张着嘴,下颌的骨头都开始发痛,喉咙那里也有了撕裂感,他也还是无法理解。
真没用啊,他想到。
于是,自我厌恶的反胃,让他腹部和喉咙同时痉挛鼓动。
虎杖突然反应过来,拼尽全力捂住嘴巴。
也就从那一瞬间开始,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末伽梨你明明和五条老师是恋人,我却和你做了那种事情——”
他干呕着,涕泪横流。
“要是我昨天死掉就好了!为什么我昨天没有决定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末伽梨爱怜地吻着他的额头。
“悠仁,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复活的。因为我很喜欢你,舍不得你死去。”
“哈、你怎能这么残忍……”虎杖哽咽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双目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对了、羂索说,你只对衰老和疾病没有办法,只要我有什么癌症……”
他说完,一顿,双手简直是疯了般掐住自己的脖子,十指下死手用力。
“我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多少人都在努力对抗病魔,我健健康康却还奢侈地想着要生病!”
末伽梨赶忙阻止虎杖。
她好不容易才掰开他的十指,虎杖的脖子上却已经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末伽梨心疼地抚过他的脖颈,一下子就让他的皮肤恢复如初。
这少年的心性太过纯粹,容不得自己有一丝卑劣。
涩谷的事已经让虎杖崩溃了,灵魂早就跨越到了死亡的那边。
这几天他只是装作活着,勉强让这具行尸走肉看起来像个人类。
现在,他又对末伽梨,对敬爱的五条老师的恋人……
末伽梨安慰道:“悠仁,我和任何人都不是恋人关系,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虎杖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她轻轻叹息:“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就负起责任来吧?我没有恋人,所以从人类现在的道德来讲,你应该不会觉得太难。”
“负责……”虎杖低喃着。
半响,他抬头,木木的:“你是说,结婚?”
“嗯?”她愣了下,“哦,我本来是想说交往。不过,直接结婚我倒也无所谓。”
她愉快道:“毕竟,只要你决定对我负责,就绝对不会想着死掉了。”
“……你,是算计了我吗?”
虎杖这样问她,但不等末伽梨回答,他便摇了摇头。
“不管那是不是算计,我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会有什么改变。”
虎杖失焦着,并未注意到阳台上跳进来一个人影,还提着什么东西。
“我会负责的。”虎杖悠仁呢喃着,“请和我结婚吧,末伽梨。”
啪嗒。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们同时看向声源,虎杖的瞳孔骤然缩小。
五条悟站在阳台上,脚边散落着漂亮的手提纸袋,里面倒出盖子翻开的礼品盒子,上面写着“草莓大福”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