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风烟停步在幻情楼前。
问飞鸿忧道:“师兄,可是有什么异常?”
“那可多了去了。”风烟点点眼前幻情楼,“这整座楼都是阵法修成,我看不出原形,但是诡得很,困兽之阵,看来是想叫我们有去无回,他倒是有这个胆子。”
“不如我先去请援,也算是留后备一手。”
“说的什么话,江湖事江湖了,况且你也知道,我们动起手来可是管不了那么多的,牵扯了旁人反倒麻烦。”
“师兄说的是。”
风烟一鞭子抽开大门,“我倒要看看,他这宴我赴不赴得。”
幻情楼里丝竹声不绝,糜香扑鼻而来,红罗软纱垂坠牵缠,铜铃缀在柱头梁尾,随舞步而动。
覆面的女人缓步迎来,盈盈拜下,“风泉主、问城主,还请稍等片刻,楼主随后便到,若不嫌弃,今日花魁沉缨会为二位出台一舞,还望二位赏脸。”
风烟颔首,“可以。”
问飞鸿却紧盯着那女人,其半张脸盖着假面,倒也能看出美人面来,只是此人身周没什么活气,将双手掩在袖摆下,又这身量又实在似曾相识,叫问飞鸿起疑。
进了幻情楼,就是冉蔚之的地盘了,问飞鸿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风烟落座,看台上佳人展颜,水袖惊鸿——生辰那日在飞雪城看戏,这会儿又在幻情楼看戏,问飞鸿真是觉得自己这几日该把半辈子的戏看完了。
风烟拿起桌上的茶,轻嗅片刻,笑道:“幻情楼还当真处处是机巧。”
他不曾饮,问飞鸿自然也不动。问飞鸿握住风烟的手,以指尖的微动试到风烟脉搏。
师兄才从雪原归来,没歇息多久,便遇上这样烦乱的种种事,说到底是他没能捍一个清平之世,才招致这么多麻烦。
他承父兄之愿接过飞雪城的担子,为的便是此世之中,众人能有一处不分仙凡的安身立命之所,问飞鸿总想倘若天下人各得其所,便少了纷扰恩怨,自然——也不会闹出风烟为旧仇与袁亦恩同归于尽这样的事来。
花魁舞罢,风烟颇给面子地叫好,差人送去支金簪。问飞鸿知这是他年轻风流时候的手段,心下醋意横生,捏着风烟指尖,“师兄好生大方。”
风烟偏过头来,笑他,“人家舞得好,你醋什么劲呢。”
幻情楼中无数双眼盯着,他们却只寻常般闲谈,横竖今日楼中来客就他们二人,风烟还点上曲了,要听那《鹤冲天》的“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冉蔚之派来的这人倒是识趣,风烟说什么便安排上什么。风烟看向那女人,垂睫之下,什么都望不着,“怎么称呼?”
“风泉主唤奴金台便是。”
风烟点点头,不与她说什么。
幻情楼到底不是一般寻欢作乐的去处,台上抱琵琶的姑娘一开嗓便是非凡,连问飞鸿都不住侧耳,细听之下才发觉她指下弦声有灵波暗动,约莫是浅习过灵乐的修者,只是修为浅薄,不足以影响他们什么。
这一曲唱完,冉蔚之才姗姗来迟。
他发间系了数道长垂至地的白纱,更显得如隔一层,看不清这人。金台为他斟茶,就用的风烟手边拿起却未饮的那壶。
“二位舟车劳顿,客从远来赴此宴,没有草草招待的道理。我已布好宴席,只等二位光临,况且今日约二位来,是有些要事欲请二位相帮。”
冉蔚之轻拨茶盖,问飞鸿看不见其神色,却觉其行举之间与风烟略有几分神似,大抵莫测惯了的人都这样。
风烟的耐心早被冉蔚之磨尽了,一抬下巴,“请吧,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绕弯子了。”
“说来倒是只恨不逢时,与二位同地时,我派出的人还没有回音,二位前脚刚走,我便查到了些东西,去了趟天水泉,却是无功而返了。”冉蔚之歉然一笑,“不知二位前来可有带所约的飞雪剑?”
问飞鸿:“抱歉,飞雪剑是飞雪城至宝,没有离城的道理,事了之后我自派人接楼主北上。”
“无妨,这件不成,我还有另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