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郡守眸光一冷,沉声道:“得公主赐名,下官惶恐之至。罝儿,槅儿,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严大严二怒目圆睁,满眼愤懑不平,也只能乖乖下跪。便如他们阿翁,即便心里再看不上她,于面上,他也只能俯首称臣。
上书皇帝,那将他严家置于何地?
这后院的事情若真传入皇城,皇帝就算驳了她的请求,也会让他严家在满朝文武沦为笑柄,更会让皇帝置疑他治家无方。若是再闹大些,严家的富贵都可能保不住。
她别允再怎么无理,不过是换个名字。清平公主自获封赏,各种不好的传闻从未断过,诸如命带灾星,诸如与伶人为伍,顶撞皇后等等,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在她那些传闻后面,再添上一条最不起眼的而已。
严蓁蓁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针,恨不能直直戳破她的皮,深深扎进血肉,扎她个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公主事情已了,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先行离开吧!”她看不了别允小人得志的样子,再多一眼都不行。
正好,别允也觉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试探到这儿,下次有机会再来。
别澄却是忍不下去了,他冷声开口:“严娘子慎言!”
严蓁蓁眼神幽怨,拧眉不语。
别允拉住别澄,幽幽地扫严蓁蓁一眼,徐徐道:“娘子说得有理,本宫确实乏了,诸位尽兴!别澄,我们走。”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片刻也不想多待,抬脚就往外走。
她这一走,严蓁蓁又不乐意了。
“公主自己走便罢,硬拉上别郎君做甚!”
别允侧目打量别澄一眼,疑惑道,你何时跟她纠缠上了?
别澄瞪着两个清纯无辜的大眼,连连撇清,我不知道啊,我与她没有关系。
别允装作没看懂般,回身看着严蓁蓁咧嘴一笑,说道:“我不管他,他是走是留,权看严三娘子的本事。不过,我管教自己的弟弟,又关你严三娘子什么事?”
话说完,她的身影融入蒙蒙雨雾,飘飘然地来,又飘飘然地离开。
“恭送公主!”众人躬身。
严蓁蓁一翻白眼,继而心头一喜,抬起头红着脸说道:“别二郎君,你不用害怕,有我严家在,公主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严三心想,别允这丫头一朝得势,就呼呼喝喝的,别二郎指不定在家里受了她多少气。
别澄心中却疑惑,这严三娘子说什么呢,他阿姊怎么会为难他?况且就算他阿姊为难,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又关她严蓁蓁什么事?
但他面上不显,别家在云梦做生意,不能轻易跟官府撕破脸。
他态度缓和道:“多谢娘子好意。严伯父,严伯母,今日天色不早,晚辈先行告辞了!”
严蓁蓁恋恋不舍地望着别澄离开的背影,严郡守茫然四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愤然甩袖离去。
经别允这么一闹,其他人也没了兴致,接二连三离去。
“别澄,我方才演得怎么样,没有露怯吧?”
别澄甫一上车,就被别允拽着袖子跌坐。
“露了,现在就露了。我说,刚才那个潇洒的公主殿下,到哪儿去了?”别澄好笑道。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专挑关键的大喘气儿,吊人胃口”,她对别澄说完那句‘露了’之后的停顿表示不爽,不爽之际,严三那少女含春的模样顷刻浮现眼前。
她皱眉道:“我说,别澄,你不会在外面对其他女子也这样吧?”
别澄见她神色中隐隐透出鄙夷,当即不悦地摆起脸子,“哪样?”
“就,就,处处留情,吊人胃口,浪子行径。”
“阿姊说的好像不是我,之前去安平时,百姓们盛传。”安定侯府世子游手好闲、顽劣不堪。
别澄不满她将那些污词泼在自己身上,反驳起来不管不顾的,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刹住闸时,为时已晚。
别允冷冷瞪他一眼,沉声质问道“传什么?”
别澄心虚地四下环顾,声音低缓道:“没什么,反正,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最好”,别允也放缓了语气,“那严三,又是什么情况?”
她再一次问出方才宴上与别澄眼神交流过的问题,彼时别澄说二人没有干系,但以她已婚人的眼光来看,严三那不清不楚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没有干系。
今日一趟,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确定,倘若日后百里老贼兵临城下,这严郡守定会反水。
别澄若真与严蓁蓁有关系,那她要好好考虑一下她们的事,考虑考虑,是劝他放下心思,还是暗度陈仓,将她那冤家从严府里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