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这样,在智商方面的比拼,他始终比不上许沨。
严清丹睨着酸与,脸上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白若尘的目光痴痴地停留在严清丹的侧脸。
许知礼抱肘向后靠去,冰泉琉璃剑锁成匕首大小,又轻又亮,乖巧地悬挂在腰间。
灵剑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尽管许沨换了一具身体,但灵魂不变,它会始终忠于许沨。
现下,胜负明了。
酸与哼的一声,把棋盘一推站了起来。
“又输了!”
许知礼面色无波无澜,看向他的眼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下次再也不和你下棋了。”酸与转过头,愤愤道,“不在你擅长的领域比试了!”
许知礼“嗯”了一声,“随你。”
反正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酸与重新在棋盘前坐了下来,赌气般地一颗颗分开黑白子。
许知礼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袖口内的锦囊此刻的存在感异常强烈,许知礼内心远不如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白若尘见状,自觉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拉住了严清丹的衣角。
“师尊……”他轻声唤道,“我们走吧。”
严清丹闭了闭眼,甩开他的手。
他侧身一步行至许知礼身侧。
正巧许知礼抬头,直直与他视线相撞。
严清丹一怔,许知礼浓黑的眸子里神色微动,望向他的眼神是纠结,是迷茫。
他张了张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况且疑心重的白若尘还在身后,难保他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他抬手搭在许知礼肩上拍了拍,而后缓步走了出去。
魔窟内只剩下酸与和许知礼二人。
他心神不宁,眼看着酸与已经整理好最后一颗棋子,那份不安的情绪变得更加深重。
事到如今,他居然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或者酸与突然反悔,要和他再比试两场。
他想,他大概会让一局。
而酸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真是无趣啊,许沨,也不知下次与你对弈又是哪一年的事了。”
许知礼一怔,不明白他这话其中的意思。
“方才你对我笑了,我以为你就不会想起那回事了。”酸与抬眼,望向许知礼的脸,笑了笑,“原来……还是我的一厢情愿啊。”
许知礼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冰泉琉璃剑。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酸与的目光落到他持剑的右手,宽大的袖口与另一只别无二致,他眯了眯眼,笑容略带几分苦涩,“包括你藏匿多日的回魂丹。”
刹那间,许知礼瞳孔紧缩,血管内的血液几近凝固,他圆睁着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酸与,所有的伪装和故作淡定都在此刻间崩溃。
他身形不稳,无端向后踉跄几步,右手的颤意清晰可见。
“你……你……”
酸与抬脚向前,步步紧逼,“你是想说,我怎会知道?”
许知礼面色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裂出几道口子,黑瞳中倒映的满是酸与俊美的脸。
酸与一把捉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指节圈到凸起的锦囊,“我又不是傻子,真当我什么都不懂了?”
许知礼声带颤动,从喉咙中挤出的几个词语不成调,“你、你知道……”
“嗯。”酸与笑着点头,压低身子凑近他,“严清丹给你的吧,他让你用这东西恢复灵力,然后杀了我?”
许知礼面如土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演技拙劣的那个。
“不过你就算恢复了灵力,也打不过我啊……我想想,对了,还有宁寄风嘛。”酸与另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滚烫的指尖掠过他冰凉的耳垂,“所以我猜到了,你要回冰泉琉璃剑是为了杀死宁寄风的,再用他的心头血做成朱韵刃来杀我……嗯,白若尘跟我说过的。”
“真不敢相信啊,原来你这么恨我。”酸与的手探进他的衣袖,指尖一挑勾出了他衣袖内的锦囊。
许知礼不敢动弹,寒意自脚底传来,将他的身躯冻在原地,他不能挪动一分。
“可是许沨,你真的下的了手吗?”酸与歪过头,说话间嘴唇触碰到许知礼的耳廓,“我和宁寄风是共生共亡的关系,准确来说,要想杀了我,必须先杀了他啊……即使如此,你也要动手吗?”
许知礼握住灵剑的手不稳。
他从未料想过的情况,酸与会知道他的所有计划,这些日子里酸与是在演戏给他看吗。
他的心脏滞重地跳动,似乎此刻才真正的明白了酸与的可怕之处。
“许沨,你真的很爱你的师尊啊,其实你完全不必杀了他,就算朱韵刃会锁住他的魂魄又如何,至少他会留在你身边啊。”酸与唏嘘道,“你杀了他,他可就要投胎转世了,下辈子,再也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霁月仙君了。”
“即使这样,你也要杀了他吗?”
许知礼鼻腔酸涩,内心最难以隐秘的秘密被酸与拆穿,他这些日子所有的纠结和痛苦都被强行拖拽出来,赤裸裸地摆在他的眼前。
“你……你知道了。”许知礼声若蚊呐,抬眸直视他的眼底,“你知道了……要如何?”
酸与定定地凝视着他绯红的眼角,手心的锦囊骤然变得沉甸甸的。
“许沨,你这是在为我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