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朝悻悻地窥芫花,观察她的神情,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很平常,没有任何异样。
寒朝这才敢继续说:“夫人,我说了你可别气我,爹爹昨儿想把我送到督公榻上去,我、我、我真的不想!他说我满脑子铜臭,没几个读书的要我,不如嫁给太监,还能给他提拔提拔。”
芫花脑瓜子转了转,捕捉到几个词儿,她问:“满脑子铜臭?你会经商么?”
“嗯?”寒朝有些意外,“爹爹在市舶司做事,经常同那些人打交道,虽不是商贾家户,但也能接触到一些。夫人,你……不生气么?”
芫花这才想起郁决,她点头,很严肃:“我气呀!牡丹花下死,太监也风流!”
“不不不,夫人你不要怪督公,这是我的错。”
“嗯,你晓得错了,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你要么?”
“诶?”寒朝懵懵懂懂,“夫人此话怎讲?”
芫花叫她过来,跟她一通说,她听完,眼睛都亮了,“我自然愿意!”
从此芫花做了甩手掌柜,把鹊丘宫的产业全交给寒朝,寒朝不需要再搭理她的老爹,她老爹敢上门要人,芫花就狐假虎威吓唬她老爹。
鹊丘宫有根基在,寒朝也有天赋,做生意从不吃亏,她人看起来懦懦的,做起生意来却是另一副面孔,率直又大胆。
芫花跟郁决讨了些银子来,跟他打了张借条,用这些钱来鹊丘宫揽人,鹊丘宫虽有一次劣迹,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也是个大门大户,很快就招到人。
鹊丘宫内的事务不打理不要紧,一打理起来没完没了,芫花也开始忙了,从冬至忙到腊八。
她也在学做一个合格的宫主,总之不能像蛇含那样。
腊八这日,芫花忙里抽闲,在寝殿里坐着,亲手做挽幛,待回了京就给陆婶重新做一块墓,再把挽幛挂上去,只不过只能做空冢。
陆婶的皮再也找不到了,蛇含死了都没把皮还来,芫花也曾用狐身去找,可惜找不到,兴许陆婶已经被蛇含烧了。
芫花捏着羊毫笔,小心翼翼地沾墨,为挽幛提字,生怕字写得不好。
“宫主,督公过来了。”殿外小厮传报一声,芫花头也没抬,光顾着写字儿,连郁决甚么时候走到跟前的都没发现。
他静静看她写,没有打扰她。
直到最后一撇落下,芫花如释重负地搁笔,她才跳下椅子,打袖里掏了个瓷瓶,冲郁决晃了晃。
郁决有脾气,她没有招呼他,他就要撒孩子气,他哼一声揣着手转身向春榻走去,张嘴就没好气儿,“甚么玩意儿?”
“好玩意儿!”芫花跟在郁决身后,待他一坐到春榻上,二话不说去扒他腰间鸾带。
“干甚么!要不要脸皮!”郁决抖了一下,皱着眉尽力往春榻内退,他退,她就要进,直到拗不过她,只能别开头,任她褪他衣裤。
衣裤下是被刀剑捅穿所留的疤痕,芫花把瓷瓶打开,将药汁抹在郁决伤处。
药汁所经之处,红褐的伤痕逐渐消失,崭新的肌肤蔓延。
直到伤处全好,芫花戳了戳郁决的伤口,“还疼么?”
“早不疼了,没涂也不疼。”其实没涂之前还是疼的,郁决嘴硬,不说。
“哦,随你怎么说!”芫花很放松,一放松就露出耳朵弯呀弯,耳朵毛茸茸的,透着烛光,稍显红嫩。
郁决竟觉得它看起来很好吃。
芫花给郁决擦了药,狐狸天性上头,忍不住摸他那异于常人的地方,忽地,她嗷了声,她睁大眼,盯着郁决,简直不敢相信,“你咬我耳朵……”
岂止咬呢!他还用舌尖去描她的耳廓,芫花太奇怪了,人身狐身同时露出,她有骇人的四个耳朵。
可郁决不怕,芫花哪样他都见过。他去捏芫花的人耳垂,□□她的狐耳廓,芫花抗拒,又实在抵不过天性冲头。
郁决此番上鹊丘宫,是给芫花带腊八粥来的,粥没吃成,已经搁在外间凉透了。
新一轮的红日东上,芫花费劲儿地捧她胸口处郁决的脸,郁决舔舔嘴角,看她。
芫花脸红心跳,嘴里说的话却极肯定。
“郁大人,你给我弄户籍,咱们回去就成亲好不好?我有点不高兴,想叫那些给你塞女人的官员都滚得远远的,”芫花一停,“我枕头下有刀,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捅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