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炙热,像心中那团火似的,红白配色的战甲像是泼满了鲜血的白袍,庞大的背包驱动着厚重的战甲,散热孔里的白雾跟蒸汽似的,“北方集团,伪造调令,擅杀异己,蒙蔽政府!清君侧!”
“谁给你这么大胆子。”侍女将方千秋从睡梦中轻轻摇醒,细柳般的眉头几乎要蹙到一起,惨白的脸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彭卫官来过,说禁卫团已经和殷都防卫司打起来了,让您快走。”摇醒方千秋的侍女强压着颤抖,一字一句复述。
“多久了。”
“前一个刻钟。”
“什么!”方千秋随手扔了个软枕下去,跪在地上的侍女被砸了个趔趄,又爬回原位跪下,“为什么不叫醒我!”
“您刚服了药,摇不醒,奴们不敢用……”
“倒是孤的不是了。”方千秋走下床,俯下身托起侍女精致的脸,“是孤错怪你了。”
窗帘透出窄窄的一条光线,在晶莹的泪滴上点出一颗四芒星,那泪顺着娇嫩的皮肤划过下颚,在冰冷的指尖化开,泪在眼底积着,顺着这条泪痕一点点泄出来,那双浸了泪的眼睛像是通透的宝石,勾人怜爱。
“孤,应该安安稳稳睡着,被你摇不醒,再被外面的乱臣贼子,碎尸万段,解你心头之恨是不是!!”
阴毒的声音将侍女吓破了胆,豆大的泪珠在紧闭的眼角滚落,脖子直绷着被方千秋强挑着下巴,呜咽着发不出声来,可鼻子都已经有些发红,侧边跪着的侍女木头般不敢做出动作,更不敢看过来。
“今天的内官。”方千秋沉默片刻,“是谁!”
“是臣!钱……”内官推开门,直跪到地上,用两条膝盖爬来。
“左右!推斩!”门外两只黑的发亮披盖重甲的手臂拉住正往里跪爬的内官,不等挣扎争辩,人已被带了出去。
“有人给你替了命,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方千秋凑到侍女耳边,阴冷的声音吹在粉嫩的耳垂,手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些。
“奴替她,谢陛下隆恩,感念陛下垂怜。”一旁胆子大的侍女向前爬两步,深深叩首。
“你看,她多懂事。”方千秋轻轻一推,松开捏着下巴的手,那侍女已经有些窒息,直直向后摔过去,伏在地上,压着嗓子轻喘着。
“你的教习是谁。”方千秋半蹲在那胆大的侍女身前,手轻轻放在侍女头顶,她只能匍匐着回话。
“奴记不住名字,只记得前半个月,奴出教营之前,教习已经被惩处了。”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方千秋扫了跪在近前的这些侍女一眼,接着问,“我喜欢胆子大的人,你愿不愿意,和孤打个赌。”
“奴,都依陛下的意思。”侍女说话愈发吃力,喘气都已经有些困难。
“你替她谢了恩典,孤自然要赏给你,孤想问问你,今天在这屋里当差的,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八个。”
“孤想让你选,这八个人里,谁与你关系最好。”
“奴刚入宫不超三日,谁也不熟悉。”
“那你就算是热心肠了。”
“奴不敢。”
方千秋挪开目光,落在刚才那侍女身上,刚刚跪好的侍女连忙匍匐在地上。
“孤觉得,你们这些人,应该学一学,都做个暖心肠的,冷冷淡淡,在孤身边,也没什么意思。”
“陛下教训的是。”那胆大的侍女欣喜起来,竟是赌对了。
“你叫什么名字。”方千秋的声音柔和起来,哄人般问道。
“奴入宫得了新名,是辛姬。”
“内官。”方千秋轻轻唤了一声。
“臣在!”屋门敞开一条缝,内官跪在门前,俯首侧耳顺着缝隙听着屋内的动静。
“把辛姬送去内局,做些暖心肠的膳食来,多做些,另赏给辛姬的家人,若有姊妹,核验后可到殷都上教司教养,余料造册存到上教司。”方千秋的声音仍是很柔和的,轻飘飘的,落在内官耳朵里。
“是。”内官在门外向左右两个白袍侍卫扫去眼色,屋门轻轻推开,那胆大的侍女仍被压着头,直接被两个侍卫用软绳绑了手脚,塞住口舌,提牲畜般抬了出去。
“孤还未称帝,你们,都要谨言慎行。”不一时,内官接过餐盒,挨个挑出些许试毒,又摆的整齐,缓缓从半开的门缝递了进去。
“拿来吧。”方千秋坐回床上,挥手打发叫醒他的侍女去拿。
八个精致的瓷碗盛着不知是什么的汤汁整齐摆在八个侍女面前,热气腾腾的,一看便是刚做好的样子,“这暖心肠的汤药,自然要趁热喝。”
汤匙在碗里打个转,都是什么东西心里已经有了数,几个侍女都僵在原地。方千秋打了个呵欠,斜撑在软枕上,低垂的目光蔑视着近前几个人。
叫醒方千秋的侍女暗咬银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囫囵个的吞食起来,不多的汤食,却也着实噎住两次。
“你叫什么。”方千秋玩味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