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神止轻扯着唇角,垂眸凝视她欲落未落的泪珠,嗓音听不出喜怒:“你话有又几分真假呢?”
冰冷的指尖贴在画皮脸颊上,指腹暧昧地蹭过她苍白的肌肤,话语如自嘲又宛如质问:“这张面皮下,究竟藏有多少谎言?”
两句影子紧紧贴在一起,对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霸道的玉兰香占领她身侧所有空气,被裹挟得近乎窒息。
心跳震耳欲聋,画皮先一步心虚的错开视线,专注地面染雪的青砖,仍旧不松口:“我没有谎言,我可以将我所有宝物弥补给你。”
意料之中的躲避,神止不可控制感到一丝失落:“我不需要这些。”
画皮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要什么?”
“你只能给出这些吗?”
画皮坚持道:“是。”
“是吗?”神止无名指勾起她滑落的青丝,带着些许的痒,轻轻撩至她耳后,“远远不够。”
眼前骤然一黑,冰凉丝滑的布料猝不及防蒙上双眼,视线被剥夺,画皮一惊,立刻恐惧地挣扎起来。
冷冽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轻微失重感传来,结实有力的臂弯牢固搂住她腰肢。
画皮不敢动弹,生怕没注意落下去,只能双手双脚回抱住身侧人,颤颤巍巍摸不清楚状况。
“你要带我去哪?”疾风吹散她不安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等脚一沾地,画皮立刻扯去眼上的布料。
眼前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仙岛,四周流云雾霭,远端苍翠青山若隐若现,她此时此刻踩在悬崖附近。
画皮惊疑不定后退两步,恼怒审视风轻云淡的神止,高声质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悬岛,”神止冷然挥手,一座恢宏的宫殿顿时平地而升。
“你将我关在这是想报复我?”画皮见状立刻离得远远的,语调尖锐道:“还是说想要效仿权贵,驯养妖兽?”
到了这地步,画皮索性破罐破摔:“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我想要一个答案。”
青山苍翠,郁郁葱葱,他衣袂飘飘独立其中。
画皮沉住气问道:“什么答案?”
神止默不作声,深黑的瞳仁静静划过她光洁的脚踝,至下而上,最终定格在画皮倔强的双眸中:“你不是想坏我道心么?”
“你是说梦魇?你明知晓那时我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想借你之手铲除魇妖,”画皮一顿,脑内清明起来:“那时你果然是想偿还长源恐吓我时的场景?”
神止不置可否,漆黑的睫羽颤动:“不是真心话?”
“自然不是,”画皮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警惕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为什么将名字告诉她?”
无形的尖刀毫不留情搅动心脏,痛楚排山倒海几乎压垮他。
清寒的声音因久久压抑遏制不住颤抖,痛苦脆弱毫无保留披露,堆积已久的不甘悲鸣着破闸而出。
真情流露时得到的珍贵名字,每个重伤濒危的昏迷夜晚,唇齿无意识流露出不舍的呢喃,为何这般轻而易举交付他人?
神止桃花眼执着凝视她,深深质问:“画皮,那我算什么呢?”
画皮长睫不可控的颤动,内心腾升起一股不确定,画皮眼底闪烁着,试探性的说:“你在...嫉妒?”
他确实在嫉妒。
殊遇让神止妒火中烧,肋间生出带刺的藤蔓,贪婪地缠绕着心脏收缩,每次呼吸带着痛不欲生的苦楚。
她微妙的试探更让神止妒上心头,身为问心镜化身,一双眼能勘破世间谎言,唯独在面对画皮时,接连败下阵来。
是一块琢磨不透的玉石,保守着为莫如深的秘密,漂亮至极的外表行走在世间,吸引无数人。
神止深深嫉妒着,其他人占据她的目光。
“不,”神止喉咙传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话语,不断警示自己:“别想利用我。”
不能反复陷入同样的陷阱,她总是满嘴谎言。
强撑着冷漠外表下的谎言,渴望至极却强迫着推开。
这根本逃不过画皮精明的双目,她意有所感歪过脑袋,察觉到什么般,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往上一挑。
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所有不安彻底消弭,画皮唇角慢慢翘起弧度
他眉眼如冰霜雕琢,存一抹疯魔的墨色,薄唇抿成一道苍白的线,周身裹着凛冬的寒气,不掺半分温度。
画皮不得不在心底承认:爱真是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