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自然而然牵起神止的手,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房间走去。
视线轻颤着往下滑落,细腻嫩滑的肌肤紧紧相贴,神止犹豫半晌,顺从内心想法,慢慢回握。
安静紧随其后,神止抬脚踏入内室时,动作顿了顿,紧接着没有丝毫不自在笔直走进去。
室内燃着香薰,窗棂半遮,明媚的阳光洒满梳妆台。
外人从未踏足的领地。
诡谲的满足感不由分说弥漫神止心头。
画皮双手随意搭在神止肩头,神采奕奕望着镜中面如冠玉的容颜,柔柔贴近他耳畔,吐气如兰道:“你说,为你梳妆一场,会不会更美?”
瓶瓶罐罐的胭脂摆放得板正,中央搁着染色的胭脂笺,神止神色自若拿起,“梳妆?”
两指夹着色泽深浅的胭脂笺,重新取出一张新的,嘟囔道:“忘记丢了。”
扭开胭脂盒,小指指尖取过新胭脂,涂抹在上方,举起举着胭脂笺在他脸庞认真对比,画皮捏着下巴发问:“你喜欢哪个颜色?”
神止抿唇,沉默的视线落在她眼眸。
画皮当即无畏一笑,当机立断准备唤出皮,腕骨瞬间被一股力道制止住。
神止难以接受地深深蹙起眉头,见她神色如常甚至带着笑意,薄唇翕张几下,垂下眸撇过脸道:“随你。”
实在不愿让画皮靠近他人,就算是身体中分离出的皮,也深感嫉妒。
若是按照她的话,画皮会不会更加喜爱他一点?
这份无用的皮囊,能分得她一毫青睐,倒也有份用处。
作为画皮妖,梳妆时格外认真,神止下颚紧绷着,在梳妆镜前坐得笔直。
神止昳丽的玉面多添了分冷艳,忍了又忍问道:“你给其他人这么做过吗?”
下一瞬便后悔问出这问题,她是画皮妖,梳妆如何不娴熟。
画皮分神回道:“当然没有,不是谁都长得和你一样。”
神止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画皮取出口脂凑近,瞧着嫣红的色泽,他下意识往后抗拒退开,随后克制着停下来。
画皮对待梳妆极其认真,先是细腻的珍珠粉,后指尖挖起一抹亮红,捏住他紧绷的下颚,指尖轻推冰凉的唇瓣,那抹红色从唇心漫向唇角。
镜中照影贴得很近,如珠联璧合的一对。
颤抖的呼吸间皆是画皮独有的冷香,霸道占据他所有心神。
让他彻底沉沦。
画皮满意挪开两步,瞧着他面若冠玉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心满意足喟叹一声:“真是漂亮。”
白玉雕琢般的面孔,唇色薄施朱砂,三分冷艳掩不住骨子里的清寒。
脸颊陌生的触感略显不适,但画皮欣赏的神色,足以让他忽略这些许抗拒,满足感填满他的胸膛。
神止惯来冷冽的眉眼忽地一软,唇角翘起微弱的弧度,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掠过一缕清风,映出几分罕见的温度。
神止心头迅速闪过某个微弱的念头:一直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私心想要彻底放纵沉沦,过往却拉扯着他的理智。
画皮取过净布,仔细擦拭干净残余的脂粉,瞧着身旁的青时剑,忽地抬眸问道:“这么多年来,长源没有人追杀我,是因为魂灯一直在你那?”
魂灯未灭,说明长源的人也知晓她一直活着,可却没有派人来将她捉难归案。
神止摇头冷然道:“师父已知晓原宁安死因的来龙去脉。”
魂灯虽一直由他保管,可若非长源授意,画皮不会活得这般逍遥自在。
“哦…”画皮没什么感想低低应了声,往大了吐苦水道:“那我这些年东躲西藏可真是苦。”
瞧她百年的生活着实算不上苦楚,神止并未戳破,顺着她话问道:“你想回长源看看吗?”
提问时他仔细垂眸紧盯画皮,不肯错过分毫表情。
“不必,”画皮毫无留恋,斩钉截铁拒绝道:“我可是一只妖,更何况他们也不会想见我,何必徒添烦恼?”
她是妖,自当与修仙者不两立。
“你心魔如何了?”画皮问道。
“早已拔除,”神止语气冷淡得稀松平常的事。
除去在画皮身上狠狠栽了个跟头,神止前半生也算得上顺风顺水。
降妖除魔任重而道远,使命压在他肩头,推着他前进,神止道心坚定,绝不会容忍自己败于心魔,也绝不会止步不前。
“不愧是剑尊,”画皮眨眨眼,感叹似的夸赞。
称呼带来的疏离感接踵而至,神止心绪起伏片刻,低声阻止道:“叫我神止。”
曾经他也这般在意过称呼。
画皮好奇歪过脑袋:“怎么每次都让我换你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