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轲就这样被带走了,值得一提的是,他到太子宫首先见到的人并不是太子丹,而是高渐离。
去时,高渐离正在击筑,不同于以往陶醉的模样,他显得很不安,在见到庆轲后脸上才有了轻松的神色。
“你怎么也来了?”他略有些吃惊地问。
……
庆轲本想笑一下,但笑不出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同寻常一样,“是太子召我来的。”
“不说我了,太子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高渐离摇头,“不清楚,我那时在田先生家,突然来了一位大人说太子有请,我就跟着去了,现如今已经过好几个时辰,却只见了太子一面。”
他轻声细语地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太子非常重礼节,对我也很和善。”
庆轲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没怎么猜到这背后的事儿,还是懵懵懂懂的。
这让他感到很无奈,他有预感,太子撑的这条“贼船”他是上定了,但预感是预感,该有的挣扎他还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他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筑声停下来了,殿内的侍从也一言不发,二人一立一坐,等着太子的人来传指示。
好在太子丹并没有拖沓,没过多久他就带着鞠武和几个门客过来了。
甫一进门,他就径自走到庆轲面前拜见道:“在下见过先生。”
太子丹将他温和重礼的态度贯彻到了底,不过庆轲没有因此自傲,反而更加谦恭道:“小人拜见太子。”,一边说,一边还行了个齐全的大礼。
太子丹很是难为情的接受了,还亲自把他扶了起来,“先生快请上坐吧。”
他拉着庆轲把他带到上首的茵席处,面对面坐了下来。庆轲其实有些不适应对方的过分热情,只是他人微权轻并不好开口。
待二人坐定后,太子丹就给身边侍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高渐离带出去。
侍从为人机敏,很快就走到了高渐离身边,“烦请先生随臣走一趟了。”
渐离也大概猜到是自己在这儿碍事,他略有些不安地看了友人一眼便顺从的跟侍从走了,这之后太子丹又叫殿中所有的寺人和宫女都离开,只留太傅和门客在。
整个过程庆轲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太子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颇有些从容不迫的风度,让一旁暗中观察他的鞠武有些满意。
大殿内灯火通明,好几座一人高的铜灯上缀满了烛火,火光很亮,几乎让一切黑暗都无所遁形。
好巧不巧,庆轲就坐在其中一座铜灯之前,都说过刚易折,那么过于明亮的地方下也是一片模糊。
烛光明灭之间庆轲的面容显得有些不真切,他的气质太过沉静了,让人觉察不到一丝一毫鲜活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倒像是假的,而不是真实存在。
这种接近虚无的气质,除了庆轲本人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同时他们也彻底相信了田光所说的庆轲为人喜怒不形于色。
这群里人里,以鞠武看的最透彻,因为自见面以来他就感受到了庆轲身上那种类似海水一样的广阔和汹涌,任何情绪投进去都像把石头投向大海一样。面对深不可测的大海,石子的命运有且只有沉入海底。
在之后的交谈中,太子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先就一些不相关的话题与庆轲聊了一会儿。
令太子高兴的是,小到乐曲经书,大到治国理政,庆轲都的发言都很有见地,只有一点,在涉及燕秦两国的事务上面,他的言语就变得谨慎了。
太子隐隐觉出了对方不愿为自己效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焦躁,反而展现出了十足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