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药的举动自是没有瞒过白卿云的耳目。
只能说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还是不习惯做这种事,自以为隐蔽,但混乱的呼吸还有略显多余的动作还是暴露了自己。
但第一次做成这样也算不错,若非白卿云因为习武五感超乎常人灵敏数倍,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沈澜君这程度也算是恰当。
白卿云还颇有闲心地点评了一下,浑然没有自己即将是受害者的自觉,思考是否需要教教沈澜君如何正确且不留痕迹地给人下药,他倒是不担心沈澜君给他下什么毒|药,但万一以后遇见什么鸿门宴,需要沈澜君亲自上场给人下毒呢?
刚拿出毒|粉就被发现未免也太尴尬了。
白卿云脑中随意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面上却是一副半醉模样,内劲深厚的武者都会运功散酒这一招,也因此哪怕是酒劲极强、被誉为酒中凤凰的朝凤饮,也仅仅是令他眉目微颓,宛如玉山倾倒。
他容貌生得极好,酒劲上脸,使眼尾与双颊俱都敷上一层胭红,本就白皙的肤色为这嫣红一衬,更是清透如脂玉,使原本如水墨般疏冷的眉眼,增添几分似疏懒芙蓉的旖旎姿影。哪怕就这般眉目沉静,仅着简单的玄色劲装,没有任何神情与仪态地坐在那里,也似桃花夜醉,春深梦远,一个人就是一副柳昏花暝的朦胧墨画。
沈澜君看得自是爱极,他遗憾身边没有纸笔,不能将此刻的十一画下来,暗恨自己还是准备得不够周全。他的眼睛几乎连眨都舍不得眨,像是要以瞳眸为底,将眼前的影像拓印上去,目光痴恋地在白卿身上逡视片刻,然后不着痕迹地收敛妥当。
沈澜君嘴角噙着笑,将下了药的酒递给十一,嗓音温润:
“十一,这里还有。”
他是知道武者会行功以内劲化酒一事,也因此哪怕白卿云面上已然浮现出醉态,沈澜君却压根不敢掉以轻心,但若是灌的酒太多,十一也会起疑心,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给十一下的药|粉是对人体无害的安魂散,只需一点就可以让人睡得无知无觉。沈澜君期待万分地看着白卿云没有一点起疑地接过那杯酒,仅是犹豫一瞬,便张开嘴,将酒一饮而尽。
安魂散的见效并不快,这也是沈澜君选择它的原因,要是喝下去就晕了,岂不是立刻露出马脚?他耐心地等待着,像是豺狼充满慈爱与残忍的耐心,以最完美最万无一失的进食方式,不浪费一丝一毫,将美味的猎物拆骨入腹。
安魂散无色无味,故而白卿云第一时间也没有分辨出沈澜君下了什么药,但两三杯酒后,安魂散开始逐渐发挥作用,脑中开始泛起犹如潮水般浑凝滞涩的晕眩感,但并不严重,与醉酒的反应类似。
白卿云熟练地从脑中翻出对应药物的描述,安魂散与醉酒反应几乎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醉酒可以运功化散,而安魂散则越是运转内劲,融入经脉之中的药性也就越强,晕眩感也就越严重。
想到此,白卿云停止运功,迟来的醉酒头晕立刻与药性融为一体,晕眩感重叠加倍,但仍处于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不再掩饰,适时地展露肉身上的真实反应,原本清冽的视线似是蒙上一层水汽,像白瓷表面湿润而朦胧的釉光,面容上的潮红更甚,宛如一朵秾艳靡丽的牡丹自玉白色的肤光下盛开,浮现些许潮湿而颓靡的醉态,眼尾一抹晕红迤逦而出,似金鱼绯红的鱼尾,游曳仿若被酒水淋湿的目光之中,晃眼间竟有一丝冶艳之感。
白卿云抬手拂面,眉头微蹙,遮住些许神情,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愈白,红的也愈红,墨色长发自颈边垂落,黏附在渗出薄汗的皮肤之上,愈发衬得颓靡醉容艳光十色,偏偏那仿若自脊骨深处诞生,有如月辉霜雪般的清冷感堆积在微皱的眉间,与堕落般妖冶的艳色泾渭分明又相与为一。
沈澜君几乎是看痴了。
他跪坐在软塌上,按着白卿云的肩膀,将人压在椅榻之上,囚禁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另一只手则握住遮面的那只手手腕,腕骨线条清癯,沈澜君之间摩挲着手腕上薄薄的一层皮肤,就像是爱|抚自己的刀鞘,一双桃花眼静盯着白卿云,眸中幽幽暗光浸出某种难言的饥饿感,似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十一?”
沈澜君轻声唤道,嗓音透出一股难言的沙哑,他的目光在白卿云面上逡巡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