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云看着“聪明绝顶”的沈澜君,忍不住在心底为他鼓掌。
都不需要他多加引导,沈澜君自己就主动送上了门。
只需要最后一步……
白卿云面上故作踟蹰不定的神色,露出些许迷茫,似乎是在困惑自己同意沈澜君的提议是否真的得当,他并未直接答应,而是松开了手,不再制止沈澜君抚摸他侧腰的举动。
沈澜君唇边的笑愈发灿烂,他盯着白卿云面上那先前错失的唇瓣,被烈酒侵染得宛如染病的樱桃,边缘与唇珠泛起鲜妍的血色,刺目得令他心脏因为过于渴望却无法被满足而泛起阵阵疼痛之意,热烫的欲|望如丝丝缕缕的蛛丝紧紧缠缚住他鲜红的心脏,他要被烧化了,被他自己的欲望。
不可以亲吻,那会暴露他在说谎。
屋檐悬挂的大红灯笼迷离的红光穿过精巧的菱形窗棱,映在绛红纱帘与赤红珊瑚珠帘交错摇曳的缝隙里,莺歌婉转,红烛辉照,袅袅炉香流转着唱不尽的旖旎与奢靡,似是万丈红尘靡靡霏霏,将人困死与这金煌与华美的香软艳窟之中。
沈澜君凝视着白卿云,他倾过身,上半身覆在白卿云的胸膛上,唇边的笑暧昧而温柔,在略有些晦暗的光线中,那面上蛊惑性的微笑竟有一种妖冶的邪气,他握住白卿云的手,轻声道:
“十一,我来教你。”
青年男子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布料传来,白卿云看着身前眸中已经压抑不住那强烈侵略欲的沈澜君,心中低笑,眸色略微暗沉,乌墨深邃的眼眸仅在边缘泛起银色微光。
白卿云配合地揽住沈澜君的肩膀,任由他抬腿跨坐在自己的腰胯间,而他则被沈澜君按在榻上,囚困在环抱形成的阴影之中。
白卿云眉目沉静,温顺得宛如引颈就戮的白鹿,与眸中逐渐堆积的欲|色不同,他的神色依旧是清冷的,糅合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似是月夜沉静、清澈冰凉的湖泊,在粼粼的波光中浮漾的银色月影。
衣衫如乱云堆叠,室内熏香如春日游丝缥缈不定,与白卿云身上固有的草木幽香融为一体,在重重叠叠的绛纱囚笼之中又营造了另一重蛊惑人心的无形牢笼,牢牢地囚禁住了沈澜君,使他失魂落魄,甘愿迷离,难舍难分。
香艳的红烛以其燐燐昏暝的烛光在暧昧低吟之中徐徐膨胀,从旖旎悠长的光影中缓缓流淌而来,金色铜镜里映照的交叠人影,模糊不清,似真似假,不足以当成初尝禁果的罪证,墨色长发散乱铺撒在金丝纹的软榻上,似来自于不同方向的流水汇合为一体,凝饱了潮热湿润的水汽。
在浓烈得足以溺死人的灼热温度之中,彼此面容宛如隔花照影,唯有凝聚在喉中的滚烫热意是唯一的真实。
在漫长得恍如无边无际的炙热潮水之中,一切都被放大又被错觉的时间所延缓,珠帘摇曳,灵魂与□□分离又重叠为一,在鼓噪的鲜血里汹涌的不止是源于本能所带来对于甜美快乐的追寻,亦是翻涌着沈澜君对白卿云那连他自己也模糊不清的缱绻爱意。
尤云殢雨,意惹情牵,他迷失于那稀世罕见的艳色之中,遗忘了自己最初的戏言,只记得眼前人精致绝色的面容,紧紧拥抱着那渗出薄汗的矫健脊背,宛如溺水之人在向唯一的浮木寻求帮助。
口中倾吐的本应该是更重要的话语,却因那腐蚀理智的甜蜜陷入了使灵魂充盈沉溺的幸福之中,夙愿以偿的滋味是如此美好,红烛幽然的辉光继续膨胀,沿着小臂精悍的线条滑落。心脏在不断地细密低语,诉说着听不清的语言,一切都在无声无痕地坠落,弥散在昏沉的理智之中。
滴漏壶中清脆的声响,彼此亲密缠绵的分分秒秒似乎只是致命情愫紊乱的韵音,时间失去了具体的意义,烛影摇晃,映照在两人对视的眼眸,旋即又如沉醉的流霞般晕散成迷离的光斑,点缀在翻涌起伏的心潮之中,香雾悬纱,罗帐鸳寝,笼不尽恩爱情|缠。
直至夜阑饮尽,拂晓方歇。
白卿云眉目精致的轮廓宛如黛山凝雾,水墨般幽静,氤氲着情|欲残留的红晕,却已不像是方才那般萦绕着令人心畏的寒色,似是蒙着一层莹莹的、散着珠光的朦胧水汽,宛如疏雨里倦懒的玉白梨花。
沈澜君几乎是看得痴了,他再次搂住白卿云的腰身,尤是贪恋觉得不够,仅是这般浅尝怎能满足心脏里叫嚣的渴望?空气里还留有麝|香独特的味道,沈澜君神色慵懒,眼尾微红,仿佛刚才被逗弄得丢脸哽咽的人不是他,此时的他尤带有擒纵自如的上位者气场,嗓音沙哑道:
“十一,再来一次可好?”
白卿云从地上捡起衣衫,却发现衣裳因方才的荒唐皱得不像话,他自己的简朴侍卫装还好,沈澜君的衣裳是彻底穿不出去了,寻思着叫人去侯府取衣裳来换上,就听见沈澜君这番话,心道初尝欢愉的人在这方面还真是着迷得不像话,他摇了摇头,道:
“时辰不早,十二十三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