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砰的一声,一束烟花升至半空,周围欢声如潮。
他们也顺着烟花看向了天空。
林摮:“今夜月朗星稀,北斗七星灼灼,万里无云,有好事要发生。”
季凡悄悄捏了个法术施在烟花上,能让它停留得更久一点,林摮自然有所察觉,皱眉轻斥,“胡闹,你身体才刚好一点,不可以擅用法力的。”
季凡眼珠转转:我知错,但是下次还犯。
萧外月插嘴,“为什么不可以擅用法力?”
“法力同灵力不同,是后天修炼所得,并非凡人之躯能长期承受,法力用多了,虽可慢慢恢复,但仍对身体根本有所损耗。”
萧外月想到之前,花满楼捉妖、罗刹塔斩蛟,林屋似乎将法力当成了家常便饭,但其实不能随意使用的吗?
林摮看出了萧外月心中所想,“林屋毕竟身承千年法力,又有混元珠相护,自然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否则也不会那么多次擅闯崔府满地法阵全身而退了,搞得他很是头疼。
原来林屋不仅要压制法力,还不能擅用法力。
烟花会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萧外月的目光滑到星空,“我以为观星赛是看星星呢!”
林摮也抬头,“嗯,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到现在我都不理解,为什么要乱叫名字。比如我们即将要去的扬州,每年七月十五中元节他们要放河灯,但把放河灯的那个晚上称为‘秋娘渡’,再如勉州,南宋节那天不是喝南宋汤,而是吃一天的糖葫芦……”
林摮看萧外月,“这世间千姿百态,你该慢慢品尝。”
烟花停下,篝火燃尽,人声渐稀,大家满载而归。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大概还有一天路程,明晚就能到扬州了。”
阿九也终于逛够了,跑了过来。
林摮眼神在几人中扫了扫,这里除了法力较弱的季凡,似乎……都不用休息,这话有歧义。
其实萧外月并不喜欢晚上,虽然晚上他会更舒服点,但人们日落而息,万籁俱寂,繁华落幕,他却不能追随人们的步伐,尽管他们模样一样,也用同一种语言,可终究不是同一个物种。
就他这段时间在人间道的生活经验来看,似乎通宵开业的只有花满楼这类地方,但他也不可能在里面‘厮混’一夜。
一行两人两鬼往客栈的方向走。
阿九与萧外月走在前面,林摮与季凡落后一步。
季凡何其了解自家大人,满脸盛满心事的样子,“怎么了,大人?可是赖府又差人催促来了?”
林摮摇头,看着面前那个白衣飘飘的背影,“他是佛骨……应当,可以鬼魂形态修炼……”
季凡也看向面前那个瘦弱的身影:“应当是可行的,但过程估计也十分艰辛。怎么,大人,你想助他走上修炼之路?”
林摮再摇头,“说说而已,找到心头血顺利投胎才是紧要,尽管他有阎罗秦广心法相护,但滞留在人间道的鬼魂,并非为六道所容忍,时间久了,哪怕有林屋和我们也难以保他周全。”
季凡不以为然,这世间的驱魂师还有厉害过林屋的?再加上大人也不是好惹的,“那何不让他修炼?一边修炼一边找心头血……也不冲突吧?”
林摮当真在考虑这件事,萧外月虽然是鬼魂,但毕竟是佛骨,世间觊觎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他这种“初出茅庐”的鬼魂,但凡有一点法力的人都可以掐灭他,自己也没办法时刻护他周全,而像林屋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更不用指望了。
可是修炼并非一日三餐那么简单,一旦走上这条路,那便是几十年、上百年不能松懈的寂寞光阴。
但是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找到心头血了。
言语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客栈。
只见阿九跟着萧外月顺着右边的木质踏跺径直上了二楼,理所当然地钻进了林屋的房间。
站在楼下的林摮目送他们进去,“……其实,我给他们开了房间。”
身后的季凡翘起一边嘴角,“看来大人能省下一笔银子了。”
房间里的林屋正盘腿坐在床上,混元珠的光柔柔地包裹着他,萧外月朝阿九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坐在圆桌边,撑着下巴看了一阵,意识到林屋应该是在用混元珠牵制体内汹涌的法力。
萧外月看着那淡黄色的光,竟觉得十分宁静,这一刻的时光都漫长了起来。
视线又滑到林屋的脸上,他总是不经意想去探析这个人的过去,还有他们之间难以明析的关联。他就这么望着出了神。
林屋周身的光淡了下去,睁眼晕眩了半秒,定睛就看到两只小鬼。
“都跟林摮聊了些什么?”林屋从床上站起身来。
阿九瞬间坐直了,满脸都写着“怎么办?萧大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萧外月倒还镇定,“就聊了聊接下来去的地方。”阿九赞同地点点头。
林屋打开窗,夜间凉风习习,外面一片安静,偶尔夹杂几声小二与老板的谈话声。
他站在窗边,月光像水一样从他脸侧淌下,顺着衣服的褶皱蜿蜒,隐秘在腰下的黑暗中。
没有人说话,林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前,垂下眼皮看他们,阿九一看就藏着事,平常林屋一靠近,他就梗着脖子,一副“你杀了我吧”的英勇就义表情。
“小鬼,怎么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