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个会看脸色的颂裳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剩下嘴笨的季凡,他上前拉起阿九的手,“你今天的功课我还没检查!跟我过来。”
阿九一愣,已经被人拉到了半路上,“不是!你之前也没检查过功课啊……”
忽然一片寂静。
繁星如画,偶有蛙声传来,荷花亭亭玉立,月亮坠入云后。
萧外月夺走了林屋的酒杯,背对着他坐到了他身边,他手指蜷在林屋手边,“你怎么了?我历劫成功你不开心吗?”
边说着话萧外月靠在了林屋身上,他能感受到对方脊背一僵,“还是说,就这短短几天,你就变心了?”
林屋轻轻靠在他头上,声音沙哑,像是行了几万里路后的疲惫,“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
萧外月知道他的顾虑和想法,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还是很伤心,“我们应该试一试。”
“我不能,让我们的决定影响到太多的人。”
萧外月抬起头,月亮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形单影只,“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我们。我们本就殊途,你走到现在这一步十分不易,很有可能你会失去一切。”到那时候,九重天上的佛会被人谩骂、唾弃。
他虽然忘记了四百年前那场战争的惨烈,但也能想象到,神魔之间的战争,伤害的不仅仅是神魔两界,还有夹杂在中间的人界。
萧外月看着他,他背对着月光,看不到表情,“我不在乎。”
林屋伸手摸到了他的心跳,掌心下的心跳浑厚有力,那是一个鬼魂熬过无数寂寞修炼时光后最渴望的东西,像萧外月那天摸着他胸口,笃定地说‘我能感受你’一般坚定地告诉他,“你在乎,你其实很在乎。”
你入世不深,尚未真正认识人世间的善与恶,你只是碰巧遇到了一群人,碰巧在他们的庇护下纵情享受这世间,就像林摮说的一样,你还没能独当一面。
或许这也是佛与生俱来的慈与善。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也是,很厉害的,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承担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我从来到人间道,就只有你,你别抛弃我,好不好?”他的手指悄然卷上林屋,林屋胸腔震颤,一颗心不知道要放在何处。
然而那人还在说着剜他心窝子的话,“如果你有什么计划要执行,那我配合你,你要我当做不认识你也可以,但是、但是你不要自己揽下这些事情,我跟你一起扛,我也知道,你没有那些野心,更不可能在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的时候挑起战争,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不管你的计划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你不再说分开的话,行吗?”
时至今日,萧外月从人间道、从自己身上又学到一个词,卑微,他甚至不敢想林屋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觉得他没出息?一个佛骨,居然卑躬屈膝地说着这些肉麻的话?
如果林屋再严词拒绝了他,他……就真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林屋掰过他的头,轻轻吻了上去,这是一个不同于过往的吻,过于怜惜、过于缱绻、过于旖旎。
萧外月闭上眼睛,感觉嘴角划过濡湿。
林屋哭了。
他推着林屋的手臂,想看看林屋,却被对方摁着脑袋。
于是萧外月投入到这个吻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萧外月短暂地分开,抬腿跨坐在林屋面前,继续这个饱含诸多情绪的吻。
林屋被他弄得难耐,就着姿势抱进了屋里,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解开了萧外月腰间的锁扣,继而抬眼看他,“雀阴魄、雀阴魄给我。”
萧外月微微睁大眼睛,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雀阴魄?
林屋眼神飘忽,耳垂微红,“没有它,我不行。”
萧外月云里雾里,但仍是掏出噬魂囊,雀阴魄十分有力,回到林屋身体的那一刻,萧外月都感觉他更完整了。
冷汗侵进眼角,意识完全错乱,思绪在节奏里化成碎片,萧外月不可控地流了泪,他仰首,含住了眼前的白玉珠子。
萧外月感觉腰断成了两截,整个后半夜,他都被迫侧躺,然而上半身却平躺着,林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他动弹不了半分,动作或深或浅,但喉头的话永远被堵着,汗渍让手指打滑,他险些攀不住林屋的指尖。
——
林屋一向规律,更何况他本就不需要睡觉,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本能地往里面缩缩,裸露在外的背肌上红痕一片,他轻轻将被子拉了上去。
等萧外月一觉醒来,林屋睡过的地方已经冰凉一片,日光也照到了房屋正中,唯有床头一张字条无声地诉说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在前院,醒来记得吃药。”那是林摮炼制的强身健体的丹药,虽然他已经历过了雷劫,也没觉得身体不舒服,但这丹药每天都没落下。
从床上走到地下,萧外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觉得全身被拆开的骨头重组到位,虽然走起路来还有些异样,不过他好面子,直直挺挺地出门去找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