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就没看到林摮留恋的眼神。
颂裳走后,林摮掏出几张符递给季凡,季凡心领神会,深知自己在这里只会妨碍他们,便拉着阿九躲到了一边。
“绾烟夫人,可否帮我一个忙?”绾烟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回首看他。
只见林摮掏出了两枚称骨钱。
“我知道有一种蛊,名为金丝线,哪怕全身筋脉尽断,它也能修复好。”
“我有,但是……依我现在的能力,恐怕不能彻底发挥它的功效。”
林摮展颜一笑,“无碍,只要……心脉不断即可。”
他自腰间抽出断水,软剑上波光流动,无声哀鸣,林摮指尖轻拂剑身,手指所到之处寸寸坚硬如铁,萧外月没来得及喝出他,便看到林摮反手将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脉。
谋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绾烟急忙唤出金丝线,蛊虫顺着断水剑钻进林摮的心脉,“金丝线虽然能连络经脉,但也禁不住你作死。”
林摮神情无奈,鲜血顺着断水汩汩涌出,染透他的衣服,将他手中两枚称骨钱包裹其中。
铜钱上的龙纹开始发光,断水剑似乎被他的鲜血熔化,也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林摮的胸口开始发冷,但他居然松了一口气,好在赌对了。
四百年后,林府天师再一次集齐了称骨钱。
萧外月万分悲痛,“林摮!停下!”他欲起身拦住林摮,可手却被林屋紧紧握住。
林屋又发出那声萧外月很久之前听过的喟叹,“景熙啊,四百年前是这样,四百年后照样拦不住。”
萧外月回头看他,心中很焦急,像是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只有他还蒙在鼓里,“什么四百年、四百年后?林屋,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林屋但笑不语,他与萧外月十指相扣,那力道似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一根红线蓦然出现在交握的手上。
那是他们从月老那里求来的红线。
阴司作证、阎王点礼,歃血相融,可都是作数的。
那现在要干什么?萧外月只觉得难过,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事,亦或是四百年前重要的事情未想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破。”林屋在心底默念一声,那根红线骤然断裂,与此同时,阎王薛礼感应到他们留下的血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却松了口气。
他们缔结的姻亲关系,被林屋亲手斩断了。
林屋却抱住萧外月,将他的头按在怀里,“不要难过。”
他已恢复了大半记忆,四百年前的事情几乎全部想起,那记忆的最后,是萧外月替他枉死在了雷劫下。
与此同时,林摮手中的称骨钱光芒大射,就连发疯中的青华都顿住了,称骨钱,可算天地。
而林摮要算的,是整个人间道的命运。
强大如他,早在之前的拼拼凑凑中将所有人的命运算了个遍,唯独林摮与萧外月的,他总是看不真切。
古往今来,神魔间的碰撞,最终遭殃的都是人间道。
与其勘破神魔未来,不如看看人间昌平与否。
金丝线挣拼尽全力修补他心脉上的创伤,但要想称骨钱发挥作用,就必须用他的心头血滋养,于是林摮自虐般一次次冲开被金丝线修补的心脉,体内血液大量流失,但他的指尖仍慢慢麻木。
他身形晃了晃,被一只手撑住,林摮没有抬头看,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熟悉,胸膛震感顺着他的耳朵传来,“我就知道,摆什么阵,你怎么老是骗我?”那声音中带着颤动和隐隐的哭腔。
灵力飞速涌入体内,林摮动了动指尖,发现称骨钱上有一道很熟悉的封印。
是他们林府的封印。
这封印并不难,但只有他们才能解开,林摮醍醐灌顶,这封印是林弄海留下的。
他指尖微触,解开了封印,这个封印里,是一段记忆,源自四百年前。
——
四百年前,通天紫苑。
萧外月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从林府后门进来。
等在后门的管家双脚在地上踱步,怕是已经走了万里,听到小门咯吱一声,知道这祖宗终于回来了,提到天灵盖的心脏瞬间放到脚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