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主动离开的,没人赶他走,又回来干什么。”
萧外月这话里怨念颇深,像是被人抛弃的一般。
“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身份特殊,尚无自保能力,继续待在你身边,他危险,你也危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弄海居然为林屋说起好话来了。
“你之前不是最见不得他留在我身边吗?他走之前给你喝药啦?”
林弄海哑口,“你、你那么舍不得林屋,我这不是安慰你嘛。”
萧外月否定,“谁舍不得他了?以后别跟我说他的事情。”说着就猛然起身往外走,脚下还踉跄了几步。
“嘿……这人,不是你问的吗!”林弄海在身后喊。
萧外月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把林弄海的话听了进去,他真的会回来吗?
聚集了一大批黑暗势力……他想抗衡天道吗?
在林府住的这一年里,他也断断续续看了不少有关魔种的古籍。
那个修仙、除魔、卫道的的世界距离他的生活好远,尽管林弄海也会布阵、画符,偶尔凭空点个火啥的,也曾入世斩过小妖,尝试步入修仙一途。
而此路艰辛痛苦,他自觉道心不稳,遗憾放弃,决定专心钻研算术,又有称骨钱在手,也小有所成。
魔种,天神……那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天萧外月回了萧府一趟。
虽然萧府散尽家财,但宅子始终没卖,里面供奉着萧府先辈们的牌位。
他很久没回去了,萧府还是从前的模样,除了落了满地枯叶。
小院依旧,院中花草早已被萧外月蚂蚁搬家似的尽数转移到林府,他推开小院的门,帷幔飘动,傍晚的夕阳挡不住,依稀回到林屋擅自躺上去的那晚。
萧外月左眼一跳,林屋会不会回来过?
他抚了一把木桌,桌上未染尘埃。他左右看看,神情猜疑。
从萧府离开后,萧外月又病了,发了三天的热,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
林弄海仔细号过脉,身体并无异处,可萧外月已经烧得冒烟了,刚换的床褥,一夜过后上面湿出个人形。
他吓了一跳,瞬间自我怀疑,还调整了下萧外月屋子里的布局,看是不是有小人作祟。
各种方法都用尽了,萧外月就是不见好,林弄海把外面大夫都请了来,急得上火,嘴上都起了两个大泡。
左右都没能解决问题,他把目光投到断水身上。
断水坦荡荡,指天发誓,“此事若是我所为,我灵武山蛊术此后无人传承。”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萧外月显而易见的瘦了一大圈儿。
林弄海已经把主意打在了万岁丹身上,但是被断水直接拒绝了。
“万岁丹是用于濒死之人的,这和萧外月的症状不符,反而会带来大问题。”
断水看着林弄海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焦急,她看着萧外月面容白纸的脸,“我就不信了,我还找不出病因!”
她闭上眼睛,默念口诀,蛊虫自她的指尖爬出,上面还沾着她的血。
这只蛊虫遍身金黄,与林弄海之前见过的所有蛊虫都不一样。只见蛊虫在断水只见转了两圈儿,而后跳到萧外月身上,将皮肤咬出个口子,钻了进去。
断水嘤咛一声,嘴里血腥味蔓延开来,她咬紧牙关,止住呼吸。
林弄海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敢贸然打断她。
大约小半刻钟的样子,蛊虫从萧外月的身体里钻出来,重新跳到断水身上,顺着指尖的伤口溜进去。
断水扶着桌子,身形晃了晃。
林弄海顾不上所谓的男女有别,上前撑住断水的肩膀。
“你怎么了?”
断水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平常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她擦了擦嘴角,在林弄海的搀扶下慢慢挪到椅子上坐着,“这是药蛊,就是,代替了我心脏的那只蛊虫。”
林弄海呼吸一顿,“你,你疯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断水擦了擦嘴角,声音虚弱,“药蛊难养,平均四十年才能出一只,它能解百毒、增人寿,我让它去萧外月身体里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我没辙了。”
她说着话,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一起靠,“药蛊耗神耗力,林弄海,啧,我可能又要吃你好多肉了,你别舍不得。”
“又在胡言乱语。”林弄海撑着她的头,心里软成一片。
自萧外月生病后,大部分夜里林弄海都守在他身边,今天断水祭出蛊虫,说了几句话就晕了,他实在放心不下。
而且药蛊在萧外月身体里跑了一圈儿后,他脸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差了,尽管没找出问题,但好歹缓解了些。
林弄海稍稍宽了心,夜间去看着断水,萧外月这边则是让常武守着。
夜里寒凉,常武搓搓胳膊,靠在外间睡着了。
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只手滑过萧外月的脸,停在他腕间。
手指还未触上寸口脉,便被床上的人反手握住。
萧外月看着一片黑暗中的人形,开了口,言语中还带着沙哑与病气,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