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府离开后,他便往昆仑山去。
传说昆仑山下是上古战场,他想去看看,有没有能消除他魔种身份的法子。
但奈何途中魔力疯狂涌出,他拼死压制,终究还是失控,外泄的魔力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妖魔,也有正道人士。
他被一个叫仇然的家伙带走,醒来后人已经在北海。
林屋了解到,北海地处偏远,环境恶劣,很多卫道人士不愿到这来,因此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小妖小怪。
每个妖物都有自己的保命法宝,有一只妖在死前向仇然献上了自己的法宝,‘蔽日’,此物有着遮盖气息的作用,仇然为讨好林屋,将蔽日送给他。
也多亏了这件宝物,林屋才能畅通无阻地回到勉州,也能在林弄海毫不察觉的情况下,频繁进出林府。
萧外月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完一年多的遭遇,“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以前不是老藏头藏尾的。”
林屋握住他的手,掌心干燥温热,“以前总想着,你知道太多会很危险,现在不会了,景熙,我怕,你保护好我,怎么样?”
他嗓音温润,像春日里刚化的泉水。
萧外月的病还没完全好,风一吹脸连着耳朵都红了,故意扭着头,“谁要保护你,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魔种么,装什么可怜兮兮,这么厉害别待在林府,回你的北海去。”
林屋悄悄靠上来,压低声音,“那昨夜谁拽着我,凶巴巴的让我不许走?”
萧外月扭头要打他,却被林屋抓住手,顺势搂紧怀里,“景熙,如果,如果你昨夜没有留我,我们,当真是一辈子不会再见了。”
他会决心回去北海,绝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
此后他们人魔殊途,萧外月会过完他平淡的凡人一生,而他,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决然死在天劫之下。
“那你回来了,北海那边,不会有事吗?”他是魔种,生来就是魔界至尊,天下万妖、万魔,或许盼了几百年才盼来这么一个能统领他们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放他走?
“我都交代给仇然了,仇然野心很大,而且他们信奉的,是我这一身能力,并不是我。”
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林屋脑海里浮现出仇然的模样,万年不变的黑衣,病里病气的脸,但是眼神中满是对权力的渴望,每次唤他大人时,他都心里膈应。
因为仇然的狐假虎威,倒是也笼络了不少妖心。
但权力的不断叠加和妖天生的慕强心理,让仇然不想再困囿在北海,占领人间道的心一日强过一日。
萧外月很是担心林屋的身体,但林屋本人并不怎么在意,整日吃喝玩乐,时不时还用自身的法术给他们逗闷子。
但大家似乎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断水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对林屋的偏见也在日渐消除,最后竟然觉得这个魔种和蔼亲切。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于美好,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各自的身份。
一日夜半,萧外月睡醒口渴,睁眼却发现林屋不在自己的身边。
他匆忙出门,推门发现林屋站在院子树下,这才稍稍安心。
月光顺着树叶洒在林屋身上,他一动不动。
萧外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半夜不睡觉站在这儿干什么?”
林屋猛然扭头,眼底猩红一片,连眼珠都是血红。
萧外月一时愣在原地。
林屋看见是他,扭头急促地呼吸着,汗水浸湿他的衣裳,月光下透亮的汗珠顺着鬓角直滚,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手指都嵌入到树干里。
萧外月看到心疼不已,他掰正林屋的脸,“你唇上的伤、手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你之前说什么,你忘了吗?你还瞒着我?!”
林屋骗他天气干燥,嘴上上火,而手上的伤则是练剑弄的。
萧外月怪自己怎么那么笨?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林屋的异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有蔽日吗?怎么会这样?”
林屋擦擦嘴,“那妖死前,没有抹去蔽日上的印痕,终有失效的一天,没想到,我也被摆了一道。”
但他并不确定,这是那妖死前干的,还是仇然干的。
如果是仇然……
林屋没将疑虑告诉萧外月。
如果蔽日没用了,林屋身上的魔力就会四溢,他这种等级的魔头,除了世间的妖物外,他还会很快被天道发现。
届时就不是万妖跪拜他了,而是天劫要取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