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孔祯回闫府,不过半天功夫,刚一进别院,粗使下人便都换了面孔,陌生得很。疑心出什么变故,他快步进屋,撞上闫春夺倚着坐榻读书,悠哉悠哉。他顿了下,慢吞吞的靠近,问:“下人怎么换了?”
闫春夺捧着书,漫不经意道:“不听话,就换了。”
孔祯很是意外,压低声音问:“太太的意思?”
“自然,她也不想再遇上火烧别院的事了吧。”闫春夺话说的轻飘飘的,孔祯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威胁太太来着。孔祯本是担心他自己卧榻无人照料,放心不下赶回来的,眼下他好得很。压根儿不需要孔祯。
孔祯抿唇无言以对,忽的瞟到他书面大字,孔祯识字不多,偏偏那三个字都认识。春/宫/图,孔祯念了两遍,回味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闫春夺将他反应尽收眼底,不觉好笑。
“你…”
闫春夺扯着嘴角道:“过来,教你学习学习。”
孔祯两颊烧的绯红,艳艳的,瞪着一双眼睛嗔他。不老实。
“过来。”闫春夺对孔祯说最多的就是这个词,因为他过不去,只能叫孔祯过来。
孔祯立在原地,又羞又臊,粗声道:“不要。”
闫春夺抬手,从春/宫/图内掉下来一本册子,他摇摇那靛青封皮,解释道:“练气的。”
孔祯将信将疑的靠近,冷不丁被他攥住手腕,拉到床沿,五官骤然放大,他脸上开始挂肉了,孔祯闪躲着,不去看他的眼睛,别扭道:“放开我。”
“去哪儿了?”闫春夺问。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回家去了。”孔祯挣扎,闫春夺很快放开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而后又道:“要跟我说。”
孔祯被他覆上手背,凉丝丝的,他重复道:“要你亲口跟我说。”
孔祯不理他,看见他就会想起他要和离。孔祯自己没明白,关于和离一事,他自己是什么想法。他要是巴不得,就应该趁早跟闫春夺摊牌,分得一笔银钱,远走高飞。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只要离开藤镇,没有王满江,没有孔宗明,他能过得很好。要是不愿意…孔祯想不出他有什么不愿意的理由。
闫春夺松开他的手,又去看那本气功了。
孔祯心里闹别扭,转身出去院子里,看那颗金银木。满树的花在太阳底下泛起白光,叶片油绿,唯有孔祯一颗心像被虫噬过,蛀了眼儿,不再完整了。
孔薇病情似乎没有稳定下来,翻来覆去,孔宗明想放弃她了,孔祯坚决不让。孔宗明怒道,家徒四壁全给她看病看去了!孔祯急赤白脸道,又不是她愿意生病,今日你不给她看病,他日我就不给你养老送终。惹得孔宗明扇他一巴掌,气的两天都不肯跟他讲一句话。孔祯身上钱不多了,王满江闹事那段时间,他破了不少财,眼下没辙,脑筋转两转,打上闫昌鼎派来的瓷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