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都压箱底了,孔祯想翻几个出来卖应该没有关系,谁能注意得到?他照顾闫春夺这么久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他这么宽慰自己,一面在屋子里翻箱倒柜。闫春夺睡着了,他轻手轻脚,拿了两只矮口窑瓷出来,寻思够了,又怕当铺掌柜压他钱,便又捞了一只,手上有点儿拿不住,环在怀中,偷偷摸摸的张望闫春夺,没醒。于是垫起脚尖,像只耗子往外挪。
“哪里去?”闫春夺适时出声,清爽的声线分明没睡。
孔祯微微佝偻,吞吐道:“出去一趟。”
“转过来我看看。”闫春夺存心叫他。
他做了一番斗争后,垮着肩膀转过身来,闫春夺看到他怀里的瓶子,脸上表情变得玩味,眉眼捏拿出一副‘哦~’的神情来,顾盼间又带了些审判的意思。孔祯哭丧着脸,心想他要不还是把瓶子放下吧。但见闫春夺什么也不说,孔祯那点胆量不知怎的开始膨胀,好似透过窗棂的轻风鼓起他的衣裳,也鼓起了他的胆量。
闫春夺只是看着他,沉甸甸的视线颇具内容,孔祯百般解读,终于抵不过千疮百孔的窘境,一咬牙当着闫春夺的面,走了。
孔祯步履匆忙,他怕撞上下人盘问他,更怕闫春夺叫人出来追他。他脸上隐隐爬上几颗汗珠子,面皮发痒,又仿佛没有,一切都不过他的错觉。
他走的直叫人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在咬他,及至进了当铺,他那颗不安的心才像惊堂木般,啪的!敲下来。
“掌柜的,您帮我看看。”孔祯递上瓷瓶,掌柜的用一双胖手在日光下端详,孔祯的呼吸随他眯起的眼睛而迟缓。
片刻后,掌柜的道:“您这不值钱,我给您三两银子,至多了。”
孔祯话不多说,拿起瓶子就往外走,被掌柜的扬声叫住,说:“你看你,急性子是吧。加点儿,再给你加点儿。”
“加多少?”
“五两。拢共。”
孔祯梗着脖子就要出去,惹得掌柜叹道:“这做生意,怎么能像您这样?这样吧,你开个价我听听。”
“我要四两黄金。”
这下轮到掌柜的摆手,说:“不值,您带着您的宝贝往别处看看去吧。”
“你给四两,这样的瓶子,我还有十个。”孔祯说这话时丁点儿不脸红,靠哄靠骗。商人重利,做生意不都是先把势头给抬起来,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得清楚。
掌柜的刚要说你有这个量,找我当铺不是找错地方了,转念一想,这不是天上掉钱来让他赚?他再倒两手,保管钱就滚起来了。思忖间做出为难的样子,忍痛割爱似的,声情并茂道:“您也就是遇见我了,要是别个,说不定连五两银子都给您开不出。我这是存善心,做善事,家里老娘教的。这样吧,你真还有十个?”
“有。”孔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