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一看。”闫春夺牵了孔祯,不忘摇摇孔祯的手,叫孔祯看他拳头虚握的另一只手。孔祯因架不住他软磨硬泡的腔调,便看过去,他陡地展开瘦长手指,变戏法似的,叫孔祯看到自他指缝悬下来的漆金叶片。脉络清晰可见,做工精湛,小巧喜人。
孔祯惊讶的接过,等到了自己手中,才发现那一模一样的叶子有六片,他举到半空瞧,金光晃眼,他道:“好像金子做的。”
“就是金子融的。”闫春夺回道。
孔祯讶然的收回手,确认道:“当真?”
“哄你做什么?”闫春夺笑道:“过来,给你系腰带上,把你那劳什子的玉兔抱月给摘下来。”他身体羸弱,能坐着就不站着,常是懒洋洋的叫孔祯过来他跟前。孔祯老实巴交的挪两步,立在他跟前,看他低头给自己悬金雕叶片。
“不说你说的财不外露吗?要是给别人偷去怎么办?”孔祯不免担忧,说这话也扫兴,光顾着想坏的结果了。
闫春夺往他窄腰上捏一把,捏的他缩了半边身子骨躲,“先挂着叫你得意两天,谁要是敢盗,我自然有法子寻回来。”
孔祯喜不自胜,勾着头左摸又摸,闫春夺看他喜滋滋的模样,刚要调侃他两句,就见他拉下脸来,翻脸比翻书还快,怏怏道:“你别以为我好打发。你卧病在床,我也照顾你好些时日了,你反正不能忘。”闫春夺只以为他说这话是挟恩图报来的,故而面上表情无甚变化,眼底笑意淡了不少,一言不发的听孔祯絮语。
“会走了能见着人了,就对他们比对我都好,他们有给你擦过褥疮吗,有给你煎药喂饭吗。反正姜珀就没有,你今天直对他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是嫌我不会下棋吗?”孔祯说到这里,已然底气不足,闫春夺若真说是呢?往后他身体好了,识的人更多,见的世面更广,哪里还需要仰仗孔祯了。孔祯直想起那新科状元做驸马,快意不识糟糠妻,越琢磨内心越是泛上苦楚,依稀还记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遂动手取金雕叶片,不肯再要。“我又不是要你这个。”
闫春夺哪里知道他胡思乱想些什么,只伸了手拦住,皱眉道:“好好地,跟我生气就算了,跟死物置什么气。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要是不喜欢,私下里当了也行,别叫我知道。”
孔祯:“我才不当。是你先不理我,还要颠倒黑白说我生气,我就是不会下棋,也没读过书,你瞧不上我,休了…便是。”
闫春夺本要同他理论,谁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张口之时,骤然回过神来。孔祯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自闫春夺能立能走那刻起,他待孔祯便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注意力转移,他自己察觉不到。孔祯不再是他视线里的焦点,进而生出了一丝落差。原来如此。
他勾孔祯腰带,手指弹的孔祯腰间叶片叮当响,只道:“夫人不图这个,又是图什么?图我这病弱之躯不成?”
孔祯闻言面色窜红,啐道:“好不要脸。”
“夫人知道的,我走路都要喘气,若是行/房,怕是要夫人出力才行。”
孔祯面红耳赤,一跺脚,赧然的冲了出去。他又不是要说这个,干嘛扯到这上面,好不正经!孔祯腹诽,一面漫无目的的停在池边,不经意的瞥向平静湖面。只见碧绿池水映出他低眉垂眼的局促模样,霎时愣住,捡了枚石子丢进去,好搅乱他那张满含心事的脸。
他望着湖面涟漪,心旌摇荡的更加厉害,不住摇头想将闫春夺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好讨厌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