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孔祯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干脆一扭头,佯装口渴的下床喝水去了。
府上这几日安静的很,下人们也不敢欢声笑语的去惹太太不快,听闻太太还在挨个审,连姜珀也没放过。她最怀疑姜珀,但见闫挽雨对姜珀并不上心,她倒没了头绪。
下人们较少走动,闫春夺趁此出院子闲逛,一来是熟悉环境,二来也锻炼腿脚。他始终走不快,好在他自己也不是急性子,慢慢悠悠将闫府走两遍,便记了个大概。他惯于夜间出行,最常歇脚的还是假山附近的凉亭,风有时会将池中水气刮至亭角,一阵舒爽。
闫春夺出门孔祯不会跟随,孔祯都是借着他不在的空档翻出小金库,厘钱。
闫春夺本在凉亭休息的好好的,他见闫府修的阔气又豪横,叫人走起来有股进了大观园的惊叹,心道这该是镇上最富的一家了。闫家是靠什么起家的?他琢磨半晌,冷不丁回神,见黑黝黝的假山后露出一双幽绿,似萤火又似夜明珠的东西。他蹙眉,缓缓起身,那双灯笼眼倒叫他看清了几分。
长嘴筒,和耷拉的尾巴,他本以为是那日见过的狈,夜间朦胧模糊,他依稀看到四条直立的腿,只道那该是戏班子养的狼了。这几日戏班子乱糟糟的,再没有精力顾及这头狼,它在闫府如入无人之境。
闫春夺同狼对峙,他横竖是跑不过的,莫说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单说他那两条腿,关键时刻中看不中用。他决计不跑,而是目光冷锐的盯着那头狼,掩在袖管的指尖悄悄夹了暗器。自那日吓唬过闫秋礼以后,他将他唬人用的飞镖又精进了一番,仍是对别的四角,不过角更尖利,飞镖也更小巧了,这样他一下可以飞四个出去。
狼伸长了脖子,似乎是在嗅他的味道,索性只要这畜牲不动,他就不会动。但不知要僵持多久,闫春夺站立的双腿开始发麻,呼吸变得粗了些,他这幅身躯委实羸弱。
但教他露出一丝弱势来,狼看上去便显得跃跃欲试,似乎要纵起前肢来撕咬他的脖子。因间隔还有一段距离,闫春夺并不惊慌,他夜视能力好,预备两镖飞狼的左前肢和右后腿,剩余两镖攮狼眼和狼腹。
就在狼做出狩猎姿态时,他双手也就位,只担心身子弱镖飞不准,这已不是他意志所能控制的范畴了。
狼脊背的毛发在月光下流出水一般的光泽,它从假山上猛然俯冲,千钧一发之际,闫春夺的镖没有出手!因为孔祯犹如天降般挡在他跟前,如此突然,以至于闫春夺差点误伤孔祯。
孔祯瘦削的身板牢牢挡在闫春夺面前,狼带起一阵疾风,孔祯抬手格了下,狼冲得他身形晃荡,闫春夺不由得担心,这个距离再使飞镖已经无用了。却见狼扎进孔祯怀里,孔祯搓了搓狼脖子间的毛发,狼摆着尾巴舔孔祯的脸。孔祯躲两下,还是被舔中。
“它叫小犬,是戏班子的狼。”孔祯仰脸对闫春夺介绍。
闫春夺嗯了声,兴致不很高,他等孔祯跟狼玩了会儿,孔祯说要把狼送回去柴房,不然会吓着人。闫春夺点头,孔祯去送狼,他先行回了房间。
孔祯回来时闫春夺已坐定,翩翩公子模样,孔祯心里犯嘀咕,不知道他刚才在凉亭怎么想的,担心他迁怒于狼,讨巧道:“你没伤着吧?”
闫春夺:“没有。”
孔祯凑到他身旁,见他还是那本练气的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小犬不咬熟人,它只是对你的气味陌生。”孔祯说这话好没道理,难道闫府上下狼只对闫春夺一人陌生吗?思及此,孔祯转移话题道:“太太也不喜欢小犬,说野兽就是野兽,碍于喜欢班主的戏,不好明里驱逐,就使暗计,诱使小犬去捉兔子。兔子跳到湖边,小犬一跃,就栽入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