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怒极了才这样骂,他这种门户出来的人,断不会因为攀上高枝而忘了自己的斤两。实在是生气,闫春夺哪吃过这种苦,孔祯恨恨的看了眼闫感,却还是在安顿好闫春夺以后,将闫感给拖到了阴凉地方。
闫感看上去还不过三十,对闫春夺和孔祯有尊敬,不过不多。他用那只好眼看孔祯,都说新抬进门的少奶奶秀丽,他得以在太阳底下将人给看清楚,心道百闻不如一见,确实颇有姿色。左右没人,闫感直直的盯着孔祯,孔祯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即使知道他被绑着,也还是皱眉躲到一旁去,不叫他看见。
闫春夺昏了两个时辰,孔祯担心不已,见他转醒,高兴的叫道:“哥哥,你好了么。”
闫春夺转动脖子,发现他枕在孔祯腿上。他二人进来几日,也没找到一处山洞可以供他们歇息的,当真是风餐露宿。他见日头西斜,问孔祯道:“闫感呢?”
孔祯抬了抬下巴,叫闫春夺看林子外头躺着的人,闫春夺见闫感被捆了个实在,悬着的心放了回去。他缓缓起身,孔祯一动不动,他反应过来,一手斜插,角度刁钻的给孔祯按腿。孔祯被压久了,双腿如针扎,动弹不得。闫春夺大手握他腿内侧,不情不重摁的孔祯脸上表情有几分痛楚,又似欢愉。
“你……”孔祯拦下他的手,喃喃道:“有人在。我不要别人听见,也不要别人看见。”
闫春夺挑眉,正经揉了一会儿,才去料理闫感。闫感对他来说有用,所以他才会将其留着,这种暴虐的心理令闫春夺感到心惊。他想如果不需要押着闫感回去找解娘,倒不如直接抹了闫感的脖子来得痛快。他是土匪吗,是流寇吗,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
闫春夺居高临下的俯视闫感,他不问闫感为什么不出去,雀屏山远远望去像是鬼打墙,令人分不清方向。闫感不出去一定不是因为他不想出去,而是他出不去。闫春夺不客气的踩着他肩膀,问:“你杀了那只孔雀以后,把它丢哪了?”
闫感心知嘴硬对他没一点好处,故而识时务道:“就扔河滩里了。”
“河滩?”闫春夺望着浅浅的河滩,思忖着下雨涨水这片河滩就会通往村子里吗?可这片河滩虽说看上去浅,却远远看不到尽头似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同闫府假山下的人造池子自然不同,他不敢轻易的叫孔祯去试探。
日落西山后,孔祯生了火,炙烤走地鸡,香味儿飘到闫感那里,他饿了一天了,一双眼不是看草丛里的孔雀蛋,就是看孔祯和闫春夺。他道:“二爷,给喝口水吧,渴到不行了。”
闫春夺想要不是闫感块头太大,他就把人踹到河边让闫感喝个够。孔祯哪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只有一个水囊,孔祯晃了晃,里面还有水,便就近到闫感跟前,自半空往下倒。孔祯倒的斯文,涓涓细流坠入闫感大张的口中。闫感感激的看了眼孔祯,孔祯对上他瞎掉的那只眼睛,心头一跳,慌慌张张的回到闫春夺身边。
“你理他做什么,渴一天又死不了。”闫春夺添了柴火,有些许的想阴阳孔祯,怎么对自己老公就那么苛刻,对外人就有求必应。但因刚和好,怕又把孔祯惹生气,便住了口。
孔祯道:“好歹是条命。”
闫感听见了,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少奶奶,行行好,饿的要死不活了。”
孔祯同闫春夺对视片刻,见闫春夺没有反应,径自拽下了一只鸡腿,走向闫感。他同闫感无冤无仇,白日里那一巴掌,也是因着闫春夺的缘故才打的。不能解开闫感的手,所以孔祯蹲着喂他。他吃的狼吞虎咽,又不忘看几眼孔祯。孔祯不做多想,倒是闫春夺悄无声息的过来,拿下孔祯口中的鸡腿,粗鲁的塞进闫感嘴里。闫感噎了下,对上闫春夺冷冰冰的眼神,只听他道:“管好你的眼珠子。”
闫感一哆嗦,立即低下头。
孔祯被闫春夺拥着离开,小声嘀咕:“他惹你了吗?”
“嗯。”闫春夺拉孔祯到河边洗手,水波荡漾,河水换了颜色,深深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