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平白添了阻力,孔祯又带着闫春夺,闫春夺水性不如他,河水温度刺骨,泡久了便要失温。孔祯唯有奋力前行,闫春夺行至一半,手脚兀自冰冷,不知水是否进了肺里,咳嗽间便呛了水。
孔祯吓得忙为他顺气,不敢再着急拖他。彼时河面仍跃动着,万千雨珠扑簌簌,声动四野,天地间恍若只剩下他二人。
“你撑一下。”孔祯又为他渡气,举止间已无旖旎的心思,只想尽快到陆地上。
闫春夺已是强弩之末,孔祯节奏较他快了不少,为了不拖孔祯后腿,他已是万分努力。到了这会儿,眼皮被雨豆急砸,迫使他眯着眼睛,沉声对孔祯道:“你先去,我随后赶上。”
“你说什么!”孔祯绝不同意。
“只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才会安心。”闫春夺不想对孔祯说丧气的话,但因水势湍急,一切充满了不可控因素,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一人活命总好过两人殒命的强。他知孔祯听了这种话又要着急,便只委婉劝告孔祯活命要紧。
孔祯咬牙道:“你只图自己安心,便不管别人吗?看你受难,我才要心如刀绞,活不成了!今日你什么也不必说,我只对天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闫春夺微微一怔,孔祯捧着他的脸吻上来,一个短暂又火热的吻,交杂着无味的雨水,却使他内心五味杂陈。很快,孔祯又带着他泅向别处。
他们已离了雀屏山,河水本就不再温暖,正逢新年,天寒地冻,雨势凶猛,后程隐隐要下雪,却始终落不下来。天降异象,本该落雪反而落了雨,道龙年伊始便涝,兴许不是好兆头。
孔祯直游到精疲力竭,后面只记得他与闫春夺紧紧相拥,不叫水流使二人分散。再睁眼时,浑身酸痛不已,睫毛轻颤,眼前一片黑暗,以为是天黑了。又听周围静到连一声虫鸣也没有,惊慌着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处在高台上,不远处仍是水,他是被冲上来的。
“哥哥!”孔祯环顾四周,心急如焚,唤了两声后,在不远处看到昏迷的闫春夺,惊喜的扑上去,双掌按压他胸腔,嘴对嘴的吹气,闫春夺才咳着醒来。
“你好吗?”孔祯将他环住,只觉他浑身冰冷,像在害病。
闫春夺嗯了声,他面色很是苍白,黑暗中孔祯瞧不出,他也不做声,两人搀扶着站起来,不可能再往水中去,便没有办法的向高台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孔祯后知后觉,不是天黑了,而是他们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这叫他想起闫府假山下的洞穴,惶惑他们不知又到了什么地方。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以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摸着石壁前行。闫春夺步子慢,孔祯性子再急,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离闫春夺太远。是以步履缓慢,行进中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被闫春夺一把拉住,两人身子相贴,孔祯心生不易,转身投入闫春夺怀中,只道:“我想要你背我。”他嗔着半开玩笑的说这句话,不过是想要同闫春夺撒撒娇气。一来在逆境中他不肯轻易说丧气的话,实则内心彷徨不已,全靠闫春夺在身边,不致乱了阵脚。二来他舍不得闫春夺出力,唯恐将其累着。心思转了又转,随后松开闫春夺,故作轻松的要继续往前走。
闫春夺拉住他小指,勾了勾,轻声道:“上来。”
“我……说着玩的。”孔祯吞了口口水,面对诱惑很是犹豫。
闫春夺低笑,催促道:“快些。”
孔祯迟疑着被他背起,他虽瘦,肩膀却宽阔。孔祯靠上去,四肢百骸似有暖流窜过,心下不知,乃是情动的征兆。脸蛋贴在他后颈,作势拱拱,闫春夺步子更慢,倒也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