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夺缄默不语,孔祯直接了断道:“太太已经死了,你跟闫家又没有关系,他们害你还不够吗?把中天道交给闫昌鼎,闫秋礼,封麟,哪一个不行?为什么非要你带在身边。”
“祯祯。”
“把他送走。”孔祯攥着他的手,说:“等你的眼睛治好了,我们就把他送回去给闫家人。”孔祯说这些话时斩钉截铁,彷佛忘了一刻钟前自己还在叮嘱闫春夺不要说丢孩子那种玩笑话。闫春夺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孔祯,却也没有说好。
又过一日,雨初歇。孔祯打算到神医谷去找辛槐园,中天道除了黏闫春夺外,也有些黏孔祯,多半是出于好奇,他对孔祯表现的异常友好,孔祯却一反常态,对他理也不理。孔薇只当孔祯尚处于阴晴不定的阶段,不想孔祯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闫春夺。
孔祯的冷淡并没有让中天道感到灰心,他悄悄问闫春夺,祯祯为什么那个样子?因为脸花了不开心吗?闫春夺信口拈来道,祯祯有点假孕,心情不好,顺着就是。
中天道直呼惊奇,不解道,男人也能怀孕吗?
闫春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都跟你说了是假孕,你生来就有神力,我半道来到此地,难道就很正常吗?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大人说什么听着就是。
中天道将嘴巴闭上,躲在闫春夺身后偷偷看孔祯,孔祯不知他舅甥讲了什么,总之他不会给中天道好脸色就是。
大雨使通往神医谷的道路变得泥泞,闫春夺被孔祯牵着,余下中天道手脚灵活,孔薇说要牵他,他仍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道路的青草吸饱雨水后格外猖獗,盎然绿意,连着山谷有几分苍青水碧。河岸涨高了,上面荡着几艘船。
孔祯只来过神医谷一次,孔薇反倒是常客。他和闫春夺都是被辛槐园拒绝过的人,是以刚进门,就被在院中晾晒草药的辛槐园看见。辛槐园摆摆手,送客道:“你我不治。”
“不是治我。您看看我……家里人的眼睛。”孔祯示意辛槐园此次前来求医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闫春夺。
辛槐园鬓边已有白发,不胖不瘦的身形,叉起腰来颇为泼辣。她道:“你俩我都不治。”
孔祯见她如此笃定,不由得放低姿态,温声道:“只要您能治好他的眼睛,无论您要什么,我都答应。”
闫春夺闻言碰了孔祯的腰,他一双眼看不到,孔祯离他远上一些,便只能凭感觉摸索。
辛槐园冷笑一声,道:“我什么都不缺,你开的条件一点也不诱人,请回吧。”
孔薇连着求她数日,不免急躁,像要先礼后兵似的,直道:“医者仁心,您连最基本的操守都没有,又何必自称神医。”
“那又如何?你大可以不找我,我求你来了?”辛槐园听了孔薇的话,全无愠色,而是义正言辞道:“医术是我自幼学来的,我凭本事傍身,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不治,何错之有?上天规定我逢人就治吗?如果老天爷有这条规定,那么我不遵守,怎么不见它一道雷劈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