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商禾很习惯了,小时候他吃过很多次这种药丸。他的师尊认为药的作用再小,总会有一些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尽早赶上其他同门师兄弟的修为。
贵一些的药丸给一个废物吃纯属浪费,这种廉价又没人要的药丸正好。
至于服药后的疼痛,也只是楚商禾自找的,不在他师尊的考虑范围之内。
还好,楚商禾把药丸接过来,压下一丝笑意。
他太熟悉那种疼痛了,绝不会在表面上流出半分,让曲云州看到自己不得体的样子。
真是幸运。
小时候挨过这种疼痛的方法,都是想象着曲云州把他抱在怀里,用甜美的果子安抚自己。此时他正好就坐在曲云州的床上,这种想象就变得更容易了。
真是幸运,楚商禾想到。
他把药丸含在嘴里,咽下,平静地等待着剧痛的来袭。
“会疼。”曲云州说,补上一句,“等会给你煮甜姜水。”
“多谢师叔。”楚商禾回答,顺便把想象中的果子换成甜姜水,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种清新甜美的味道。
一秒、两秒。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楚商禾发现体内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身上的伤口处有点痒,他困惑地睁开眼,想问是不是曲云州闭关时间太久,所以药丸过期失效了。
却发现曲云州正拿着一盒药膏,正在给他身上被割出来的伤口涂药,身上的痒意就是那些浅淡的伤口被冰凉膏药覆上的感觉。
曲云州听到他的疑问后略微一顿:“不会过期,那糖丸是我昨天刚配的,味道不好吗?”
楚商禾喃喃重复:“.......糖丸?”
原来舌尖上的甜味是真的存在。
“医书上的方子,你的腿上好得差不多了,汤药难喝,就给你配了药效更温和的糖丸。”
曲云州目光淡淡扫过楚商禾骨裂的小腿,语气微凉:“不过今天又伤了,还是继续喝苦药。”
楚商禾往后缩了缩,总感觉曲云州的语气中带着点谴责,还有些讽刺。
他呆呆地问:“师叔刚才说会疼......."
“你身上的伤要上药,我这里只剩猛药,当然会疼。”
说着,曲云州收了药盒,打算问问楚商禾今天想吃什么,结果一抬眼,发现楚商禾的脸颊完全被眼泪濡湿,大颗大颗的泪水溅在床榻上——偏偏这人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还有点呆傻地含着嘴里的糖丸,腮帮子鼓出一节,像是只被人吓呆了的松鼠。
曲云州:?
“这么疼?”
这药膏不会真的过期了吧。
楚商禾突然蹦到地上,扑进曲云州的怀里,把大颗的眼泪全部蹭在曲云州胸前的衣料上,用很委屈的声音重复:“疼,师叔,真的很疼,我好疼......."
曲云州再次观察他身上的伤口,十分茫然地看着那些此时已经在药膏作用下全数愈合的擦伤。
到底是哪里痛?
想来想去,还是那条腿的问题。又断了一次,还直直地往地上蹦,当然会疼。
曲云州摇了摇头,把楚商禾的腿弯捞起来,把他重新抱到床上,放任楚商禾把身体窝进自己的怀里。
他一手扶住楚商禾的肩,一手去探青年二次断裂的小腿骨,把剑气送进去摸摸情况,然后沉默地顿住。
楚商禾的情绪太过激动,忘记维持腿伤的状态,失去束缚的魔气已经把那里全部修复好了,比之前还要坚固。
明明之前演的都挺好的,怎么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叫他怎么演
为避免楚商禾再次拍断自己的腿,曲云州缓缓收回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楚商禾在他怀里待了半炷香的时间,完成了用眼泪洗曲云州半边衣服的创举,终于出声:“师叔,你对每个铸剑材料都这么好吗?”
“怪不得他们都逃走了。”
曲云州:“你知道?”
楚商禾闷闷笑了:“我在游历的时候遇见了其中一个,他说师叔把他放在山洞里,让他三天后叫醒你,结果第二天的时候他实在害怕,心惊胆战地跑了好久,也没看你追上去过。”
曲云州默然无语。
这个世界没有闹铃,他一睡就是好多年,所以想要个弟子叫醒自己。各个师兄弟都对自己弟子看的严,曲云州向掌门就要了水牢里的人。
点名道姓要身体强壮的,是因为受过刑的虚弱身体适应不了在山林里的生活,却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他要用这些人的身体和神魂养剑,结果一个个全都逃走了,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还是现代的闹钟好用。
楚商禾低声发问:“师叔,是真的想要人做铸剑材料吗?”
曲云州有些警惕起来:对了,楚商禾认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如果铸剑这件事是假的,楚商禾就完全没有理由恨他了,他一直期待的全力生死对决也就化为泡影。
曲云州沉声警告:“我会看好你,直到你成为宿云剑的一部分。不要有其他想法,除非你想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恰到好处地释放出一丝杀意,看到楚商禾的肩膀细微地颤抖了一下,才满意地收回杀气。
楚商禾转过头,眼角眉梢流露的却是释然的笑意:“好极了,师叔可不要食言啊。”
曲云州突然升起一丝怪异的想法:
刚才,楚商禾不会是在笑吧。
就在这时,708有点颤抖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楚商禾,被救赎值+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