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行。”
曲云州说:“你之前一直无法真正清缴青苍门的势力,就是因为他们声称手里有我的魂灯,作为让你忌惮的筹码。”
之前一段时间,曲云州虽然是以狐狸的形态呆在寝宫之中,看似与世隔绝,但早就通过薛晓和安烈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青苍门是仙宗第一门派,在仙门普遍藏污纳垢的情况下,青苍门的掌门又是那种货色,可想而知宗门之中藏着多少伪君子真小人。
为仙一日,便要多一日作恶多端、祸害百姓。
在过去的一年间,楚商禾一直在洗涤荡清各个仙门中盘根错节的复杂势力,除去了一大批仙门之中的害虫。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青苍门应该是他第一个瞄准的目标。
可楚商禾却迟迟不动青苍门,外界渐渐不知道从谁那里流传出了传言,说是因为楚商禾惧怕/忌惮着青苍门的势力,才久久不敢动自己过去的师门。
连楚商禾的其他行为也被黑白不分地编造为魔尊的暴虐无度。
百姓只知道惧怕、远离楚商禾这个名字,丝毫不知道这个所谓“残忍魔修”一生的最大愿望,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度过安稳平安的一生。
青苍门能成为凡间一致认可的第一仙宗,除了之前有曲云州坐镇,让青苍门的战力一骑绝尘——
更是因为青苍门派遣探子潜入人群、不动声色造声势上的手段不容小觑。
如此有倾向性、踩一捧一的传言是谁流传出来的,不言而喻。
若只是潜入进百姓之间的流言,楚商禾尚能轻松应对,彻底摧毁青苍门早已腐朽的势力,对他来说就像是捏扁一个纸团般容易。
青苍门早早察觉了这一点。
他们意识到曲云州对楚商禾的重要性,便把曲云州的魂灯藏起来,以此作为威胁,要求楚商禾不能动他们分毫。
可青苍门却并不受这单方面的束缚。
他们依旧能派出探子到民间抹黑楚商禾的形象,扭曲他所有下达命令的用意,让楚商禾背负着名不副实的骂名,在百姓的憎恶中度过一生。
所有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处,市井之间歌舞升平的太平繁荣景象,却被青苍门不要脸地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楚商禾能为曲云州的魂灯忍受这一切,但曲云州对此毫无犹豫可言。
他必须毁去所有影响楚商禾成为魔道之尊、称霸称王仙魔两界的因素。
就先拿青苍门开刀——曲云州对自己出身的门派毫无感情地想道。
他并没有对楚商禾详细解释自己复活的方式,而是先详细问了这几天青苍门的动向。
片刻后,听到回答的他抬眸瞥了眼楚商禾:“没有任何异常?”
楚商禾轻笑一声:“我也不信。”
曲云州懒散地交叉双手,躺在自己的冰棺里,感受到家的温暖和睡眠的呼唤。
不愧是他的尸体睡了一整年的地方,还挺舒服。
他安详地闭上眼睛:“他们的探子恐怕已经卧底在魔宫不知道多久了,大概今天就会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
楚商禾挤到他的旁边,紧贴着曲云州比冰棺温暖的多的后背,像只贪婪的小熊猫一样抱住自己最珍贵的财宝。
“师叔想要布个局?”他轻声问。
“已经布下多时,只等着鱼儿上钩了。”曲云州的声音逐渐减弱。
楚商禾的脸色却倏然一变。
曲云州看似困倦地像要睡过去的样子,但一个人的体温不会随着进入睡眠而不断下降。
即便是在冰棺之中,曲云州的失温速度也太快了些。
简直就像是......
死亡的前兆。
楚商禾慌乱地想要查看曲云州的脉搏与丹田,确认他的生命特征依旧如初。
他的手腕被轻轻抓住了。
没有神魂和灵力的曲云州此时的抓握毫无力气,但楚商禾却感觉自己手腕上的重量重若千斤,将他桎梏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师叔,您在——”
曲云州将一根冰冷如玉的手指抵在楚商禾唇边,让楚商禾先听他说话。
“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正在消散,只是因为我的神魂在召唤我回去。不日我将复活在你身边。”
曲云州说:“但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楚商禾睁大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等待着曲云州的吩咐。
“储物空间中尚有一块玄铁,我要你将那块玄铁与宿云剑一起投入铸剑炉中,用你的灵力化为火焰,将它们炼上七天七夜。”
楚商禾记下,手上有意无意地死死拽住曲云州胸前的衣襟。
曲云州缓缓低头看了一眼。
他不在意地点头:“这具身体没用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留给你也未必不可。我并非立刻就能复活,等到我归来之际,你再烧了这具身体不迟。”
可楚商禾的不舍从来都不是对一具身体。
“师叔,等等,等等!你会回到我身边对吧?”楚商禾一味地迫切追问,“你承诺过的,与我一生一世生同裘。”
曲云州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抽离这具身体。
他用最后的力气勾动楚商禾耳边的白色发丝,附在他耳边说:“我会回来。”
“这次,不要伤心......”
意识此时完全抽离了这具身体。
曲云州的意识飘在空中,低头看着楚商禾将头颅抵在第二具尸体的颈窝中,不住地细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