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九凌耳朵烧了一下，说什么都不肯，兀自抱得更紧了些。

“既是不愿，那就下车。”赵庸倒没真要这么做的意思，只是看他这满脸戒备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

桓九凌小心看他，见他确实没这意思，立刻逃也似的奔下车。

一抬头，一座宏伟的大宅闯入视线。

巍峨而立，比山阴那李府看着还要阔气数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桓九凌无声发出感慨，死太监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钱，真可谓是富得流油。

“呆站着是不想进去？”赵庸下了马车，见他站着不动，调侃道。

桓九凌回过神，忙道：“我在等三文鱼，我要抱着它。”

说话间，莲生抱了猫儿过来，三文鱼穿一身红色的小袄，桓九凌亲自找人给它做的，生怕它冻着。

他眉眼乐开，将猫儿抱入怀，沉甸甸的，蓬松的尾巴扫动。

赵庸斜一眼桓九凌，视线对上他怀中的猫儿，猫儿感受到，对他一哈气，凶他的表现。

“乖啊乖。”桓九凌把它脑袋扳回来，哄着它，想笑又不敢笑地瞥一眼赵庸。

“公公离远些，小心三文鱼咬你。”

桓九凌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乐滋滋嘲笑赵庸。回到建京，天气倒还晴好，桓九凌没再裹得那么厚实，不过头上仍戴着走前的帽子。

这时，不出声的赵庸伸出手，捏他的脸，手下使了力道。桓九凌吃痛皱眉，可惜两只手腾不出来，只得揪紧眉心，责难看着他。

“你也想咬我？”

桓九凌一愣，怒气被疑惑冲散：“什么啊，我又不是三文鱼，干嘛咬……”

话音骤然止住，他注意到赵庸戏笑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公公！”他气恼叫着，“我不是猫咪！”

赵庸揪起他的脸，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声音隐有警告：“惯的你如此无法无天，嚣张到我头上了。”

“那也是公公惯的。”桓九凌无可奈何，语气稍弱了些。

到底是赵庸的地界，不好跟他太过叫嚣。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慰帖了赵庸的心，他很快放过了桓九凌，跟随出来迎接的管家一起走了。

桓九凌腾出只手，揉了揉脸，被他掐过的地方微微发烫。

“真讨厌，死太监。”

小声嘀咕了句，就见走在前头的人骤然顿住脚步，回眸看来。桓九凌一惊，换上张讨好的明媚笑脸：“公公，我来了。”

府里比外头看着更加气派，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桓九凌甚至觉得自己会在这里迷路，实在太大了，路又弯弯绕绕。

赵庸遣人给桓九凌安排了院落，他跟随那带路的人过去，那仆从是个性子活脱的，一路给桓九凌讲了不少事。

包括建京城最近的趣闻，和有名的玩地。

到了地方，那人细致交代过后就退了出去，桓九凌来到屋中，扫了两眼后直奔床而去，仰面躺上，把三文鱼一道搁在上头。

三文鱼初到陌生的环境，便走走闻闻，好奇地观望着。

桓九凌没管它，躺在厚实的被褥中，神思微有些恍惚。

离开江南来到建京，从此他所认识的就只有赵庸一人，真不知道这决定是对是错，可惜桓九凌也没有别的选择。

回想在江南的日子，简直如梦一般，有的时候他也会暂时遗忘，他是穿越而来的人，这种感觉很不好说，越细想心底越是堵堵的。

不如做些事来让自己忙一点，于是他开始和莲生一起收拾那些从江南带过来的物件。

东西零零散散，难免要多花些力气和时间，弄得累了，桓九凌坐在院中的石围上休息。

忽地，一阵阵笑音传入，女子的笑声，清脆悦耳，银铃一般。

他不禁好奇，循声走到院门口，推开门一看，隔着镂空雕花石壁，远远见几个女子走在连廊中，下头是一心湖，她们就在连廊里说说笑笑，看着湖中的鱼儿。

看打扮，并非是婢女一类的。

桓九凌心起疑云，恰好那引路的小厮又回来送东西，桓九凌便拉住他问那些人的身份。

小厮看一眼便分明了：“回郎君的话，那些都是前段时间督公命人从江南送回来的姑娘，在督公没回来之前，一直是住在府上。郎君可是觉得她们吵闹？”

桓九凌摇摇头：“吵闹谈不上，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姑娘在这里。”

“啊，是啊。府上头一次住进来这么多姑娘，之前从来没有过呢。督公的后宅常年无人，所以我们也很惊讶。”

桓九凌“唔”了声，眼神落在那些女子的身上。想起山阴城外的别庄，想起那十来个姑娘，所以赵庸还是把她们给带了回来。

真是造孽。

晚间，桓九凌吃过晚饭，在院里跟猫儿逗趣，莲生在一旁笑着看顾，忽地余光里一抹黑影闪过。

他侧首，顿时笑容僵住，“督”字刚要脱口，赵庸单指封唇，示意他噤声。莲生无可奈何，默默退开到一边。

赵庸替换到原先莲生的位置，蹲在地上的人对此毫无觉察，拎着逗猫的长羽跟猫儿嬉耍着。

玩着玩着，桓九凌眸光逐渐发空，托腮没头没尾地忽然道：“莲生，你说太监缺了那玩意，是不是真的会比较变态啊？”

桓九凌仍是在意白天看到的事，那几个女子花样年纪，困在这大宅中，属实看着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