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暖融融的帐中香,衬的他的脸更加棱角分明,眉骨高挺,下颌凌厉,一双凤眼便是脉脉含情时仍留着三分冷意,勾魂摄魄。
萧翎眼见屋中只剩下两人,终于卸了力,她不耐的扭了下身子开始卸去钗环:
“你站那做什么,来帮我啊,这衣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闷死人了。”
魏玄之有些怔,随后轻笑一声上前,修长骨感的指节抚上她发尖,慢条斯理为她卸去了钗环。
萧翎费劲巴力的脱去了嫁衣,起身到桌前,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
铜镜中,她那张芙蓉面在明灭烛火的映衬下更添几分明媚,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有些羞怯之感。
魏玄之自顾脱了喜服要换上里衣,萧翎余光无意间瞥见铜镜中他颀长劲瘦的身材,瞬间红了脸,耳尖比那喜烛融下的蜡液还要红。
梅花酪的清甜滋味在口中化开,萧翎面上的红褪去些,她默然一瞬,回身对上魏玄之的眼睛。
“你说,惊春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有些泄气的坐到魏玄之身边:
“这个时辰,应当是睡下了吧,她睡的如何呢……”
塞北风沙大,她自小娇养在皇后膝下,如何受得?
魏玄之默了半晌,揽过她躺倒在床,温声道:
“娘子受了一天的累,早些睡下罢。”
他与惊春比萧翎还多一层血缘,萧翎不好受,他只会更难受,自己作为兄长,在京中安逸的娶了爱慕的女子,她却要奔赴塞北。
“放心吧,我会早日把惊春接回来的。”
他搂着萧翎的手慢慢收紧,帐纱放下,两个满腹心事的人沉沉睡去。
夜里下了小雨,一丝风挤进窗棂,案上龙凤花烛燃起的烛火晃悠几下,被吹灭了,一缕青烟升起,幽幽随风而去。
翌日早晨,萧翎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魏玄之已经起早入宫了,她看着窗外天光大亮,又看看一旁进来伺候的仆从,懵了一瞬:
“怎么不早点叫我,今天要早起给白姐……主母敬茶的!”
侍女恭谨的行了个礼:
“主母吩咐了,您昨日劳累一日,让奴才们不得打扰您休息。”
萧翎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要下床梳妆,却见案上龙凤花烛只燃了个头部。
她心下有些复杂,下床梳洗好后去了白锦屏的烟波楼。
白锦屏一早便起来,正在案前持一本诗书安静看着,见她来,轻扫了一眼她申旁侍儿端的茶盏:
“来敬茶的?”
萧翎迷茫的点点头,拿过托盘中的温茶。
“还不快过来。”她温婉笑开,接过萧翎手中茶盏啜饮一口,仪态端方。
萧翎坐在她身旁,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淋漓柔软的雨丝如刀一般打在桃花枝上,娇嫩的花瓣零落飘下,被碾入泥中。
近日来,皇帝服药越发频繁,甚至命三皇子住在了紫宸殿偏房,随时取血,丽妃这才慌了,最开始是床笫间委婉劝言,皇帝却是充耳不闻。
几日后,白锦屏正抚着琴,萧翎靠在窗棂,手中把玩着一个九连环。
家中小厮突然闯入,惶恐道:
“夫人,丽妃怀了龙嗣,已有四月,皇上下了旨,封三殿下为太子!”
白锦屏的琴音丝毫不乱,萧翎手中的九连环发出叮当脆响,闷闷道:
“哦。”
“夫人……萧侧妃,这三殿下登上了太子之位,怕是要为难二殿下啊!”小厮看看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天家恩典,岂是你我能议论的。”萧翎手里动作没停:
“退下吧。”
屋中伺候的人退了出去,白锦屏抬了抬眼。
“害怕么?”她学着小厮的口吻问道。
萧翎耸了耸肩: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慌。”
白锦屏侧过头去,弦音有些紊乱。
萧翎怎么也解不开九连环,干脆直接扔下,蹭到白锦屏身边,附耳道:
“如今只盼着皇上抓紧时间驾崩了,白叔叔好上书把惊春接回来。”
两人相视一眼,白锦屏欣然笑开,伸手点在她额头:
“翎儿,不可胡言。”
兴许是萧翎的嘴开了光,不过四五个月光景,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倒了。
陛下大怒,要处决道长,却被魏玄之拦下,直言道长无辜,命人彻查此事。
没过多久,三皇子被查出一直在服用一种慢性毒药,此药融于血中,对常人没有影响,却和皇上常服用的合欢散相克,同时服用会损伤肾气,令人神志恍惚。
丽妃长跪殿前求饶,只这这太子之位已然给了三皇子,皇上笃信二人是为了这皇位满心盼着他死,这口锅是结结实实扣在了二人头上,揭都揭不开。
之后的废太子,贬妃为庶人,一气呵成,魏玄之从头至尾都顺从乖巧的守在皇帝榻前侍疾,毫无怨言。
道长从慎刑司里出来继续为皇上炼丹续命,却是奉上一副新的丹方。
这方子与从前没什么区别,只一味药材与从前不同。
“如今皇上长时间服用慢性毒药,这丹药的引子自然是要下猛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