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垂下眼:“可惜。”
姜枕从中听出了一些落寞和困难,正欲提出帮忙,领主问道:“你阿姐现在如何了?”
姜枕哽了一下,道:“飞升了。”
出乎意料,领主的反应并不像他设想的任何一种。它先是把“飞升”二字在口中嚼了嚼,又重申道:“飞升?”
姜枕点头:“飞升。”
不知为何,姜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现在已经深信自己的直觉,有些不安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领主道:“没有。”
它道:“飞升好啊……”
姜枕张了张口,领主继续说:“你想要飞升,是为了去见你阿姐?”
被拆穿,姜枕也没什么好掩藏的:“是的。”
领主:“好啊……嘶,吾记得,几月前,天地间突生横流,红雷翻滚。有人飞升了……却又被踢了下来?”
姜枕:“……”
姜枕面不改色地撒谎:“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领主浅笑:“果然是你。”
“。”
老底都被兜没了。
姜枕抿抿唇:“是的。”
领主闭上眼睛:“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它回想着姜枕的所作所为,和身侧那些袒护其的人修。突然说道:“吾已经经年不出世了,但并非全无耳闻。你身侧那个,是四十一年前被天道点拨飞升的谢离微?”
头一次这么清楚的听见谢御转世前的名字。姜枕有些怔愣,反问:“你们都知道?”
领主哼笑了一声,也问:“谁不知道。”
……能有谁不知道,姜枕面无表情:他啊。
领主道:“天道沉睡之后,上府的老祖与地下的人修暗通款曲,往来甚密。就连谢离微都知道自身来历不凡。”
……
信息量太大,姜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谢御知道自己是仙君转世??
谢御知道??
谢御知什么??
姜枕脱口而出:“天道不会允许的吧?”
领主道:“不知道,它也就四十年前醒过一次。”
姜枕彻底傻了。本以为自己的掺和,就已经让谢御的历劫变得不对了。没曾想,谢御从转世睁眼的那一刻,仙门百家都知道他的来历。
那这还历什么劫?!
所以、前赴后继,飞蛾扑火的吹捧。
是这个?
姜枕呆愣在原地。
领主突然道:“哦?”
“你心心念念的谢离微,走出沧海一粟了。”
“?”姜枕回神,“没有心心念念。”
领主笑:“那就不是。”
姜枕问:“那我的另外两个朋友……”
“他们很好。”
“哦,谢谢。”
姜枕忍不住地再问一句:“那我姐姐,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将沧耳放置在这里,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来到无边海涯吗?
还有,谢离微为什么会有避风云,以及阿姐的身份,到底是谁在欺骗他?
无数的疑问像潮水一样卷袭,姜枕觉得喘不过气。
玲珑梅花鹿思索了一下,半晌后才道。
“有。”
“她让你,不必太执着。”
——
姜枕是被领主送出无边海涯的。准确的来说,是直接送出秘境,来到合雪丹门前。不过并非他一个妖这么惨,此时的山门口挤满了修士,还有更多的,则是从天边的千山宫华洞口掉落。
“我去,这秘境怎么也抽风啊!”
“……不是,吓死我了!师弟啊,我刚刚险些被熊掌拍死了,结果眼前一花,就来了这……”
“哦?那你还真是福大命大。”
“你那遗憾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
姜枕扣紧沧耳,没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脑海里,是领主说的那句不必太执着。
是什么意思?
是不要执着飞升?还是不要执着这个道路飞升?
姜枕不明白。找了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发呆,眉头蹙着,也没听见周遭的声音愈发消减。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熟人。
谢御。
好半会儿没见到的少年剑修,此时仍旧一尘不染。单手提着避钦剑,目光冷淡。好似一块儿冷玉,正等着人去温暖。
可现下该去温暖的妖没什么心情。
姜枕只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谢御。”
“嗯。”
谢御问:“还好吗?”
姜枕点头:“还好。”
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姜枕意识到不对,又补充了一句:“你呢。”
谢御道:“一般。”
“……”这让他怎么回!
姜枕实在分不开思绪跟谢御搭话,浑身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他埋头,闷闷地说:“那怎么样才能好呀?”
有气无力。
听得谢御微微蹙起了眉。
从走进沧海一粟,见不到姜枕时,他也是如此的。
不得不承认,他是担忧眼前的少年会受到领主的攻击,而自己永远都见不到姜枕。但越是这样,他便越走不出那无边的白色。
所以他抛去了一切,可这也意味着,无触无感,无边无形。万物唯他自己,心有余悸。
在沧海一粟的心境阵法里破元婴,谢御并没有感到太意外。被迫出了秘境,围在人群中的时候,也想的是怎么救姜枕。
直到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少年。
手上不知戴的哪来的银环,眉目是化不开的哀愁。正如经年前的他一般,孤身埋入偏僻的地方,与世隔绝。
……
谢御道:“你可曾,遇到了什么事?”
姜枕:“没有。”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冷,姜枕反应过来:“没有呀。”
这时他才意识到,谢御元婴了。
姜枕忍不住地说:“谢御,你突破了?”
谢御点头。
姜枕脸上浮了一丝笑意,真心实意:“恭喜你。”
谢御却微微蹙眉。
少年还是不开心,为什么?
正当他思索怎么询问,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的时候。消潇也从洞口中被投了出来。
因为有几位老祖掌法,她落地安然无恙,并且很快就看见了二人,露出一个浅笑:“都还在。”
姜枕为她开心:“你也没事,真好!”
那点不开心暂时抛在了后面,姜枕忧心凡人的体格,问道:“你去了沧海一粟,可曾遇到了什么,又有哪里不舒坦,一定要说出来。”
消潇莞尔:“并未有恙。”
消潇不是那种疼着不说的人,姜枕也便放心了。转身靠着谢御,一如往常的粘人,问:“金贺呢?”
“哇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金贺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