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医馆人不算多,只有抓药的声音。反倒是医馆外的商贩,他们叫卖得起劲儿,揽客声在医馆里都清晰可闻。
薛怀瑾躺在看诊小床,好是不适。
他解开衣裳,露出的皮肤微凉,像在提醒他的解带,这种感觉他面色羞红。不因别的,只因林茉就在他旁边,一帘之隔。
“伤情如何?王大夫。”林茉关心问道。
大夫从隔间出来,是个儒雅的白发老头。未等薛怀瑾穿好衣裳,他就掀开的布帘。
薛怀瑾猝不及防,惊弓般弹起,活像被偷看的小娘子,将衣裳一裹,随之而来巨大的床板吱嘎声。
大夫见之,回头俨然一副教训孙子的模样,“怎的?这还不能让自己娘子看了!”
薛怀瑾被这话砸得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辩解,瘪嘴向林茉投去委屈目光。
林茉目光还停留在他露出的肩臂,撞上他的眼睛,连忙躲开,“我去找大夫抓药”,慌张溜走。
薛怀瑾独自穿好衣裳出来,林茉正在认真听大夫的说话,神色认真,连连点头。
“他这个伤不算太重。未伤及筋骨,但也不能大意。这几日不能用油腻辛辣膳食,还要注意伤处不能揉搓挤按……”
林茉讲嘱咐一一记在心里,从荷包中取出银两,“劳烦王大夫开最好的方子。”
大夫扶了扶厚重的眼镜,眼神瞥一眼林茉身后,“你们小夫妻啊,若是闹了矛盾,早些说开就好了。”方子写好,他抓药去。
薛怀瑾正在站在后面,被发现后,大步上前来,与林茉一同等待。
他早就注意到林茉手上的镯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故作不经意言:“娘将自己的嫁妆镯子送给你了。”
“嗯。”林茉目光在草药上。
都说了这是嫁妆,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为何毫无反应?到底是对我无意,还是不知其用意。
薛怀瑾稳不住心神了,一手撑上柜台,靠近些,“你可知她送你此物,所谓何意?”
“伯母说了。她不像其他人家,送我这个,只因我和她眼缘,送个欢喜罢了。”
薛怀瑾捶胸。原以为母亲不惜赠以嫁妆,也要为自己的姻缘出一份儿力。不曾想她只为给自己留个好印象。
“我……”薛怀瑾话说到一字,被打断。
老头提着打包好的草药,说道,“你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妻。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很难吗?”
林茉忍俊不禁,接过药挡住脸,笑得止不住。
院后传来一个婆婆的大吼,似是老大夫的娘子,“老头子,我的针怎么找不着了,你给我放哪去了!”
“诶——这就来了。”老头失去从容,立刻往后院赶去。
二人相视一笑。
*
薛情昨日归迟,今日早起。如今钦天局大局全由她主持,她在院子里,两边是女官,一如前日星纪在这里的模样。
宫女和女官们如鱼贯,从库房各取样品到院中。
各色宝石镶嵌的金银器、祭祀所用旗帆等。东西各色各样,平铺满整个院坝,令人花眼。
薛情一一亲自验过。记录完又开始挑选祭祀随同的宫女太监。
几十个宫女太监早已在外候着,成两列走进,各站一边,整整齐齐。这些都已是小满查了每个人的在宫记录,亲自挑选过的。
“曾参加过祭祀者,往前一步。”
“在宫中十年以上者,往前一步”
此次祭祀,不求别的,只求稳妥。薛情挑人只奔着稳当,两句话下来,人便已选出。
……
就这样薛情足足忙了近两个时辰,才事勉强完成今日应做之事。
她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喝一大口茶水,瘫在椅子上,疲惫,“小满,还有何事要处理?”
未等小满开口,崔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降娄女使何在?”他走近见,恭敬说话,“皇上有请。”
薛情收拾好,随他到御书房。徐首辅、几位尚书全都在,阵仗不小。
兴帝坐下,“人都到齐了,那就直入正题。”
下人递来一份名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一串名字。薛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科举殿试放榜名单,状元之名赫然写着沈书进。
殿试还未曾进行,怎的名次都出了。薛情心中疑惑,但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殿试时间已近。日前,星纪女使已将各考生生辰占算,最后给出这个榜单。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徐缓之附和。王德更是大加称赞,对星纪的占卜心血大说特说,最后却将功劳落脚在二皇子和孙怀海身上。
而唯一以直言闻名的严和华,他一眼未看,也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