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林贺带着人来接驾,神情严肃,面上还有伤口,堪堪止住了血便出来了。
霍咎翻身下马,缰绳由一旁的霍九递给看马的士兵,大步往里走。
少年换了锦蓝玄龙甲胄进入了营帐中,视线落在沙盘上,“情况如何?”
林贺跪地抱拳行军礼,沉声:“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在之前的几场战役中,他即便是临时换了方式,但是也只能和乌涂氏的军队打成平手,没办法,只能连夜改变策略,偏偏乌涂像是长了千里眼,每次都能大致预判。
副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双膝跪地,直接两个响头,“陛下,是乌涂氏的军队太过于诡异了,无论我们用什么方式,乌涂氏几乎马上就可以反应过来。”
就像是提前预料到,就算是林贺主将亲自带兵也只能和乌涂氏持平。
霍咎清楚,裴沫和他提过,霍凌可能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之前自己在乌涂氏被暗算,最后即便是赢了回宫,也没活多久。
霍凌虽然蠢,却异于皇城的二世祖草包,曾几何时也是夺位的一个强劲对手,不过后来霍咎横出,他手段狠辣,霍凌那时候还没有庞大的势力,所以对于他的来说,只有退一步示弱才是最好的方式。
若不是他的母后是姚氏,霍咎早在登基前便找个由头将人弄死。
清楚林贺没有错处,可即便是事出有因,且霍咎也知道原因是什么,可军法不得违抗,所以……
“自己去领军罚。”
“是!”
沙盘上是大昭和乌涂的边境,两边有旗子插着,显示两方的营地位置,是林贺派出去的斥候查探出来的。
裴沫知道不少关于皇城的事,对于边关军事涉猎不足,能给他提供的信息少之又少,只能将自己当时所见所闻都传递给他,其中不乏有些夸大杜撰的,也一并告诉他,其他只能靠他自己分辨和推敲。
霍咎四下扫视一圈,问:“上一次带队的是谁?”
一排将领中,站出来一个瘦瘦的,他低着头站出来,一声不吭。
少年开口:“军况如何?”
瘦瘦的将领结结巴巴:“回,回陛下,军况,况……”
断断续续的话不免让霍咎皱起了眉头,带着些许的不悦看向面前的男人,周身不自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男人头低的更低了,完全和掩耳的鸵鸟没有区别,看的人恼怒。
就连一边的霍九也不免皱眉,他问:“直接说,莫要支支吾吾!”
男人的话不利索,脸上带着刀疤的将领站出来,对着霍咎跪下:“陛下赎罪,王五带着的军队损失惨重,军医说这是创伤,暂时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能说话。”
少年垂眸凝视许久,所有人屏息,生怕惹怒太岁爷。
霍九出声,替主子道:“领军罚去。”
方才连同跪地的王五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低着头行礼后拖着身子出去。
“你,来说。”霍咎点人。
刀疤将领连忙起身,走至霍咎身边,一手展开呈现示意状:“陛下请看。”
霍咎看去,刀疤继续往下讲。
“这边是乌涂氏的山丘,山丘平缓,坡度不大,却有不少植被,便于隐藏。大昭这头地平缓,只有上了这个山头伏击便是最好的策略。”说道这里,刀疤也有些自我怀疑,“按理来说乌涂知道这里山头,所以当时王五故意只留了一点伏兵在山头,其他的都带着准备摸乌涂氏的粮草营。”
“那时候眼看着快要成功了,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队人马,王五的军队被包抄,即便是林将军援军,过去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说的简易,但是霍咎能想出来那个场景定然是血腥的,战士拼死也要护住将领,能让一个见惯了战争的将领变成结巴,可见当时情况的严峻。
霍咎盯着沙盘,简而言之,便是大昭的军队被乌涂氏猜出了下一步的举动,若说其中没有霍凌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如今之计,是另外找出霍凌猜不到的方案。
其中最难的不是霍凌究竟知道多少,他不清楚,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霍凌对于他们的战术清楚,他们如今选入被动,若是随意的改变正好是自己必定会走上的路,或者静观其变是自己会走的路。
其中最复杂的不是知道一切的霍凌,而是找出自己必定不会走的那一条“路”,大昭军队自己才是那意外。
霍九在一边提建议:“主子,会不会是因为阵营当中有内应?临时更改行军路线可否?”
知道行军路线的计划,肯定是因为其中有内应,而且级别不低。
少年一手撑着桌,一手抵着唇,凝视沙盘皱眉。
霍凌知道林家将军队,显然是对着记忆中透彻研究过,当然,不能否决军队中有内应,配沫说过,霍凌后面带着林家军去袭击乌涂氏。林贺他是清楚的,忠君,那时候他估计是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存了死志。
他间隙想起来,裴沫与他说过:“所之所以霍凌这么快能带着军队剿灭乌涂氏,一方面是因为你将乌涂氏大部分的主力剿灭,乌涂氏外强中干……”
如果除此之外,再加条件,则还有一点,是霍凌在林家军中有内应。
“霍九,去查军队中所有关于……”少年说了一半,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