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告诉你,华希喜欢上了丞相,如果她没喜欢的人我便也是劝不动你,她是铁定要嫁去契丹,可我不想她落入我一般的境地,夫妻恩爱尚可,可那契丹王当真能与她夫妻恩爱?”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我何尝不恨,我父母双亲与哥哥皆是将军为国立功,我再怎么走也不该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不喜欢他,也不该嫁给他,我现在是虎落平阳是条哈巴狗都敢过来冲我叫两声,我何尝不叹女子命运悲哀,所以我才会义无反顾的帮长宁,别说是你就算是先皇我也得冲上去求一求。”
段榆景回想起当年事“当时为你指婚的时候,皇祖母曾去劝过,母后她不是一个识大体的人,父皇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意志改了个遍,当时皇祖母与父皇为你指婚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气的皇祖母三天没能吃得下饭,我朝重孝道,父皇脱衣带罪去皇祖母殿中跪着,皇祖母让他不要操心你的婚事,可父皇意志坚定坚决不改,皇祖母气得将茶盏砸到了父皇的身上,滚烫的茶水浸湿里衣,父皇的后背被烫了一大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祖母看着也心疼,便说你如今长大了也是皇帝知道一件事情孰轻孰重,但皇帝的决策不一定就是对的,我也不是非逼着你儿子娶她为皇后妃子,只是她是在我手底下养大的,不受苦方可,你去罢。”
太皇太后经历三朝更迭,一双眼睛已是看透许多,她也知道皇帝将她指婚六品小官已是最大的恩典,只是不曾想到皇帝竟然也有看错的时候,竟让忠烈遗孤,身心亏损,独自一人倒在腊月雪地里管都没人管。
太皇太后一腔怒气没地发泄,竟跑去太后宫中骂,骂完觉得不解气又跑来资政殿骂。
萧吟秋不知道太皇太后与皇帝竟然有过这么大的过节,还是因为自己“等我明日写书回绝契丹,你可累?”萧吟秋摇摇头,后退一步跪下磕头“臣妇斗胆,请陛下写书说明从今往后我朝拒和亲为由政治联姻。”
“好”段榆景答应的并不轻松,明日宣旨,定是要被朝中大臣口诛笔伐,谏院那群冗臣不知道又要乱添一笔什么罪名。
段榆景虽说是皇帝却终究是孩童,他低声叹气,求萧吟秋告之,每来思问答案“你可喜欢我?”萧吟秋不语,面色中尽是愁苦,这句话终究是问了出来。
“若有来生,我们再为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分离”萧吟秋闭眼,一滴泪滑落,如今两人面容皆未老去,可两人已经形同陌路,此生再无可能。
这是段榆景第一次心中有不做皇帝的念头,萧吟秋走上前那一本折子翻开来看,段榆景还想拦她“这怕不是独独这一本让你立后的折子了吧”萧吟秋拍拍身下的折子,表明那一沓全是。
段榆景怕她误会有些心慌想解释“公主的事情谈完,现在你与我还有君臣之分,臣恳求陛下为天下着想,为百姓着想,为自己着想。”萧吟秋一番话下来不给段榆景留后路,可知她心,便是再也放不下了。
“陛下切勿再为这件事情操心,太后也是为着您着想”段榆景叹口气,紧闭双眼仍不想面对这一切,萧吟秋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陛下!”段榆景将她扶起来,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回去吧,我会找母后说明此事,还有高玄革职一事,我也会解决的”段榆景不再看萧吟秋,如今知道在她心里有一亩三分地就好“陛下圣明”萧吟秋缓缓起身,退了出去打开大门,一束强烈的白光照了进来,她如释重负,竟头一次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如想象中的难。
萧吟秋回去的路上,在马车内想了许久,一路沉默到回家中,高玄凑上来巴巴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不过是妇人之间的那点事,说多方开,我也没算白去一趟。”到家时高玄已在入香居用膳,萧吟秋说没胃口便免了今日的晚膳。
高玄留下问萧吟秋到底发生了何事,萧吟秋只是一味的盯着眼前快燃完的灯油“麻绳专挑细处断,何苦来人间一趟”看她忧愁不已的样子,高玄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知每次进宫,她回来时心情都不好。
“开春大内拒长宁公主和亲的圣旨该下来了,你也该复职了”高玄不敢相信,难不成这次萧吟秋进宫还见了皇帝,见皇帝说了长宁公主的亲事还提了自己革职的事情。
“办得这些事后我也该休息一阵子,中馈还是给姨娘吧”现在中馈在高玄手中,高玄想给萧吟秋管着,让云琴管实在不是个事儿,今日将管家之权给她,未审明朝是否祸到临头。
高玄点点头,看出萧吟秋不想多语,自顾自的脱了鞋袜上床去,萧吟秋看见也没说什么,只是收拾着东西,将头上的簪子放进盒中封存。
夜深熄灯后,春露还同冬含讲“姑娘什么时候多戴了个簪子?”冬含示意她噤声,两人又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