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郑重点头。
谢乘风却仍轻微地皱着点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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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官兵被暂时收押,大量的百姓被分散出去,做饭的做饭,找清英下落的找下落。
还有一些因为跟官兵作战,手脚有些受伤的,则呆在原地,等着城里的郎中来一个个看伤治疗。
他们其实是坚持着自己的伤并无大碍的,但还是被自己家人硬生生摁在了原地,让其在那好好地待着,别乱动别添乱。
因为云州城地处偏僻郎中算不上多,所以大家也很懂得给郎中节约负担。
轻微伤口的被自己家人摁着给包扎了。伤势重点的,则按照伤势的紧急优先顺序排成条长队,等着郎中来看。
谢乘风尽管已经很尽量地计划周密、为众人考虑,但毕竟刀剑无眼,大大小小伤也难以避免。这时候就显露出人手的不足了。
云州城所有的郎中都汇聚到了此处,处理伤情的速度依然谈不上特别快。
这时候城门口忽然又进来了两个人。他们不仅没被城门口的伤患吓退,反而积极地迎了上来。
两人正是傅明岳和徐太医。
徐太医自从跟三公主分开,被大于送到安全地点后,就失去了跟众人的联络。
只是心里难免还一直忧心着,担忧那边事情的进展顺不顺利,因此就格外关注云州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如此等了好几天,徐太医就听到了云州那边传出的消息。
出来的人说:清英姑娘被刺杀受伤。
徐太医一下更是心急,一边想回云州城,一边又害怕自己回去也是给人添麻烦。
坐立难安正拿不定主意时,一抬眼就看到了傅明岳。
傅明岳打从三公主的队伍离开皇城后,就一直在牵挂那边的情况。所以在连续多日睡不好觉、又做了个噩梦之后,就找女皇告假,问可否准许他去一次云州城。
女皇陛下似乎也跟他一样没太睡好,眼下有些不太明显的青黑。
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像是陷入了某种很沉的情绪里,连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很吓人。
就当傅明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时,女皇陛下终于开了口。
女皇陛下看着他,目光很沉,说:“去吧,若是有需要,你亦可带人同去。”
傅明岳连忙谢恩,然后立刻去找了自己的好友,孟仲斯。
他不知自己的噩梦是否是有所预兆,所以他想着万一真有个什么情况,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仲斯在听完他后沉吟了半晌,然后转头问了他一个问题:“明岳,你这件事很紧要吗?”
傅明岳虽然觉得此事紧要,但他看着自己好友手底下正在忙宫中一男妃的药方,还是选择闭了口,他说:“没事,你先忙你的吧。”
因为直到此时,看着自己好友为难的表情,傅明岳才猛然记起。
仲斯最近很得那男妃青睐,如果再继续办事得力下去,官职亦能有所长进。
这么想着的傅明岳心下略微有片刻的怔愣,他想起当年那个看病几乎不收钱财的青年男子。
但不过一会儿,那个念头就又被他驱逐出脑海。
傅明岳轻笑着摇摇头,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有些奇怪。
边摇头的同时,一边快步走出宫门,牵马去往云州。
一路风餐露宿,直至在客栈稍作休息的时候,傅明岳碰到了相熟的徐太医。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前往云州城。
……
城门口拥堵的伤患,在傅明岳跟徐太医到达后,情况有了进一步地缓解。
两人毕竟是皇城里有名有姓的御用太医,见识多也广,安排事情也井然有序。
城门口的伤患又被他们以伤势部位、伤势原因等有了一个更为细节的划分。
傅明岳又打算再派人去专门多运送些药材来,这时一旁一直低头在忙的赵郎中忽然开口道:“我家里亦藏了些药材,我可以前去。”
药材毕竟还是专门的人更清楚,再加上赵郎中从到城门口后手上一直没停下过,对众人伤势所需的药材也更了解,所以傅明岳在思考了片刻后,就利落地点了头。
毕竟这里已经有了他跟徐太医的加入,跟人手相比,药材也显得格外紧要。
赵郎中在得了点头后,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手上的伤患处理好,又喊上两名青壮年一起帮忙搬运,就离开了此地,向医馆的方向出发。
他对云州城的地形很熟悉,药物大致分放在哪几处也十分清楚。
家中的药材毕竟不比其他几处繁多,就先去了其他几处,将其大致运得差不多了,才去往了自己家中。
他的脚步很快,全程基本没停过,只是偶尔会在运伤药看到其他人时,才略微停下,然后问上一句:“清英姑娘可找到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拧着眉继续前往下一个新的地点。
赵郎中就这么连续问了几次,谁知竟先一步地在茫茫众人之前,找到了清英的下落。
那是在赵郎中快到自己家中的途中,忽然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
清英姑娘倒在即将迈入他家门槛的地面上,背上压着一个看上去比她伤势还重的男子,一只手臂都没了,地上晕出了血。
赵郎中忙奔上去,一边喊住那两名男子的其中一个。
让其把身上负责把药材运出去的同时,记得通知众人,清英姑娘找到了。
叮嘱完这一句后,赵郎中又把脸转向了另一个。
让其快点过来帮忙,运一下这两个受伤的人进院里。
赵郎中其实不太认得清英姑娘背上压着的那人是谁,但从清英姑娘死死箍住那人的腿上,也能看出那人对清英姑娘的意义不一般。
随即赵郎中又再次注意到那人满身的伤痕,以及断手的伤口,就更是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清英姑娘的半边脸摔进了泥浆里,整个人都砸进了地里。
但她的身子,恰好完完全全地为她背上的人做了一个缓冲、垫背。
以至于赵郎中费力地将清英的手指一根根扳开,将那男子从她背上移开,运进屋里。
赵郎中才猛然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判断出了一小点的偏差。
他初时以为地上晕出的血,来源应该全源自于清英姑娘背上的男子,毕竟他的伤势如此可怖。
但等真把人挪开,露出清英姑娘完整的背脊时。
赵郎中才发现,清英姑娘之前箭伤的伤口,又已经被完全崩开。
血不知何时早就已经浸染了她的衣服。
地上晕出的血,不止来源于那伤势极重的男子,也来源于地上这个倒着的气血尽失的清英。
赵郎中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