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周滢松口气,露出得胜般的微笑,捏紧的拳头也悄悄松开了:“他说等我生下来,还会加。”
李太太掷出另一张新卡:“我开双倍。”
她的目光重新锁定周滢腹部:
“等再大些的时候去把胎打了。”
顿了顿,又说:
“我替你安排。”
我没能知道这场对峙的后续结果。下一刻,我们出现在一家医所里,看起来是私人坐诊,装修相当富丽,仰头看,还能看到红木的大椽交叉在屋顶。
我被放在桌子上,听着李太太和医生的对话。
“五个月大的新货,女的。”
啐了一口:“那小贱货。搞来的时候特意让她多吃些苦头。”
我拼了命地想转动脖子,但也只能让视线稍稍下移,看到一对粉红色,虾饺一样的小手紧紧攥着拳,浮动在发绿的药液里,皮肤轻薄好像一触即碎。猛然地,装着我的罐子被旋转,使我正面看到这位医生。我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些,但他包的严严实实,不单用上白口罩,连眼睛上也戴着厚镜片。我们隔着一层厚玻璃与浑浊的药液互相对视,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窗外白桦林的树叶被吹得猎猎作响。
“倒是新鲜,太太总是能搞来好货。”
李太太神情略有些自矜,但语气却显出几分奉承:
“多亏大师您开的方子。自从配上之后,身体的确好了不少。”
说着摘下口罩。果然面色红润,嘴唇也饱满起来,脸上皮肤隐隐有光。
医生举着装有婴胎的罐子去配药,嘴上叮嘱不停:“说明对你有效,只是一定要连着服,若是中间断了,效果也退了。”
李太戴回口罩,脚步却停留在门口:“但大师您看,我那十包已喝完了……”
那医生刚准备去处理婴胎,听到这话愣了愣,便放下罐子回身找些什么东西,不多时拿着两枚蜡丸回来,交在李太太手里。
“配药还得花上些时间,这两丸留作应急,感觉药力减弱就吃上一枚,能顶好些时日,只是没专人定做的配方那样仔细。”
李太连声道谢,刚出大门便迫不及待压开包装,将其中一丸放进口中。我看得分明,那蜡球里是一枚葡萄大小,软糖质地似的白球。李太太伸手拈起,放入口中。随着她牙关落下,我清楚地听见那枚药丸爆裂的清脆声音。
与此同时,我的视野忽然被猛的拉回。蒙面药师举起罐子,正与我隔着一层弧形玻璃对视,片刻后忽然发出一声短促微笑。
“我对它们一族知之甚少,想不到竟还有这种手段?倒比原定还省事些。”
正等我试图分析他话中意思。那医生已将玻璃罐放在两层高的置物架上。紧接着他背对我摘了口罩,连同眼镜也一起摘下,等他再转过身时,目之所见让我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那个医生的眼睛,竟然是与叶潾一模一样的紫色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