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来时，李太太跪在蒲团上，手中持香高举过头顶，正在对面前一尊佛像参拜。私人病房空间自由，因此李太住院时所带的物品也慢慢添置起来，俨然有把这病房改造成个人别院的趋势。

我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身体异常沉重。刚才所见的一切是现实？是做梦？已经分不清了。李太太虔诚地冲着不远处置于台上，那尊檀木的小像举了三次香，才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朝我走来。这人我见过，是她家司机，前两日刚刚送药来医院的。还有一人站在房间的阴影里，个头很高壮，我猜想也许是她保镖之类。

我小心地动了动手指。还好，除了头晕之外并无大碍，也许是李太太见我只是孤身一个的年轻女人，因此也没见得怎样粗暴，或是把我绑起来之类的。胡思乱想间李太太已经在别人的搀扶下来到我面前，脸上的表情和她见周滢时很是相似，一副忌惮与渴望的眼神，只是对我稍温柔些。见我醒来，还很是和蔼地微笑一下：

“呦，你可算醒啦。本想和你好好商量来着，没想到你吃完晚饭便睡过去，只能等到你起来再谈。”

我在三人的注视下从床上勉强撑起身，苦笑两声：“太太，客套话就免了吧。看在我这几天对你兢兢业业的份上，有什么话好说好商量，别给我饭里下药呀。”

李太太愣了愣，神情有点疑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是你自己睡不醒，我还怪担心你的咧。”

想跑是跑不掉了。我索性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三人，同时在心里盘算破局之法。虽不知那有关周滢的诡异梦境是从何而来，但若是我所见的一切均为事实，那李太太一直服用婴胎汤药这点，已经足以让我对她满怀戒心。片刻后，我们之间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身边床垫陷下一人的重量，李太太坐在我身边，竟然还抓过我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小菲。咱们在一起的这些天，我也知道点你的状况。你家里呢不富裕，我看在眼里，也是想真心帮帮你的。”

李太太笑得竟然很和善。我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沉默着听下去。

“但你也得帮我个小忙。”李太太手指了指一旁的冰柜。“你看，我这药得坚持喝不能断，可现在又找不到新货，是真没法子。”

她看着我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盛着货的箱子。我不由得往后蹭的离她远些：“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李太太十分爽快：“一百二十万，你生个孩子给我。”

我险些把舌头咬掉：“太太，你吃那么多婴胎，菩萨不会保佑你的。再说为什么要问我？你去找那些乐意交易的对象岂不是更好？”

“因为我知道你。”李太脸上笑意渐深：“你是干净的好孩子，比外面找的那些强多了。”说着又抓着我的手，轻轻拍着我手背：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在身边呢？”

我心中顿时骇然又觉得好笑。我在她身边兢兢业业当护工是为了套她的话，却没想到对方也是别有用心，只好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这些，恐怕走不掉了吧。”

李太太没吭声，她身边的两位壮汉上前一步，默默验证了我判断的准确性。

事情果然不会解决的如此轻易。幸好我提前安排叶潾去提出尸检申请，不然恐怕会在这耽误上不少时间。我极力控制住情绪，决心从李太太口中再问出些什么来，尽可能拖延时间：“太太这药方好稀奇，是从哪儿弄来的。”

李太太可能是觉得我没威胁，依旧坐在床边跟我闲谈。反正她身边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我。

“从朋友那介绍去的，这大师最近很有名，不少人都去求药。只是每次名额有数，药材又难找，我也是花了很久才能得见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