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借着儿女的手缓缓站起,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转为惊喜:“我腿上有劲了,心脏也不疼……好了,这下全好了!”
台上的几人都愣在原地,就连叶潾也露出惊愕的神色。大病初愈的老人甩开儿女,试着向前走了几米,脚步依旧稳健,他颤巍巍来到村医的面前,扑通一声便朝着他跪下:
“您真是大慈大悲,在世的活菩萨啊!”
人群如同煮开的汤一般沸腾起来,台上的参与者,旁观者都在庆贺老人的新生,他的一双儿女跪在布满油渍的戏台,虔诚地把额头贴在地面。隔着铜锅内升腾起的油烟,老村医的脸在透明的热气中呈现出波动的纹路,我看到他正嘴唇微动,无声地朝我示意。
老村医并没有过多停留。他将擂鼓的几人留在台上,自己缓步走下台阶。叶潾远远地望了我一眼,随即跟在他身后,我清楚地看到她将红色的刀尖顶在男人后心。我心里一紧,忙跑过去与她站在一起。
叶潾瞥我一眼低声道:“多管闲事。”不过却并没有驱赶我,只是活动了几下手腕,用刀尖挑破了老村医外套的白大褂。老人身体微不可查地一抖,但并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不远处一间平房,我紧跟在两人身后进屋。
房间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陈设,与寻常的乡下卫生所相似,或许还要更旧一点,涂着一层干净的天蓝色墙围,黄木窗框上挂着深蓝色纱帘。身后书架装着的档案,资料,都用木夹整理好,成摞地堆叠在上面。周围的一些医疗陈设看起来有些年头,在压着玻璃板的木桌上摆放着白底蓝边的搪瓷托盘,如今已经十分少见了。
叶潾头也不回,对我道:“把门关上。”
我回身合上了那扇总发出吱呀声的木门,又顺手将窗帘都解下来关好了,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这样行了不?”
叶潾没有回答。她倚在桌角把玩起手中的红刀,偏过头注视着老村医有些佝偻的背影:
“你可以开始解释了。我会根据你的回答……给你一个合适的死法。”说到这她手里的动作一顿,旋转的刀尖刚好正对着老人的脖颈:
“毕竟,我还没见过不吃人的妖怪呢。”
老村医终于缓缓转身,手里拎着的竟是个铝皮烧水壶。我靠墙站着,有点紧张,生怕他忽然大笑三声后,把开水当做暗器朝我们泼过来。所幸老头只是长叹了口气,又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三个倒扣的青花瓷茶碗,放到叶潾正靠着的书桌上,拿着坑坑洼洼的水壶一一注满。
“姑娘,来喝点茶?”
他这样一客气,反而让我无所适从,刚打算婉拒一番,老村医又慢悠悠地开口,未曾说话先长叹一声,才对着叶潾道:
“叶姑娘啊,别看我在这穷乡僻壤,也是听说过你的。你若是真想杀我,在上台之前早就动手了。但你并没出手,肯定是要从我这里打听点什么,既然如此,我肯定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叶潾颔首:“前缀这么长么?再不说正题,你这辈子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老村医道:“我认得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