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怕了吗?”甘听站在房间门口,半垂着眼看床上的人。
“怕,所以你想怎么样呢?”长发披散在床单上,林洌口中这么说着,眼睛却望向天花板。
“你有点发热,”甘听本想说拿点药给她,又想起林洌身上的酒气,话到嘴边变成了:“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
说完她直接带上门,将对方关在卧室里,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
甘听摇摇头,想到林洌冰凉的指尖和温度明显偏高的身体,犹豫片刻,还是卷起袖口走进厨房——
浴室的灯被主人遗忘,暖色光芒照亮客厅的一角。直到十几分钟后,一个人影端着碗走进卧室门又很快出来。
室内终于重归黑暗,甘听裹着毯子坐在客厅的地上。
她父亲留下的这套房子只有六十几平,一室半,另一间是书房。客厅沙发清洗过,加上新铺的地毯,算不上什么舒适的过夜地点。
不过之前几年,大街她也睡过,比起在公园揣着一把匕首睡长椅,这里还有沙发和地毯两种选择,爱睡软床和硬床都能满足。
甘听颇有娱乐精神地笑笑,今晚发生的一切,每一步发展都出乎预料,又找不到破绽。
“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甘听对自己说完,裹好毯子倒头就睡。
……
有人拉动卧室的窗帘,挡住直直照向床头的日光。林洌将头埋进被子里,蜷着身子远离声音传来的方向。
甘听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一截白嫩脖颈,在发从和被子交界中露出。
她伸手想摸一下温度,又怕吵醒林洌,只用手背隔着一点距离,笼住那块肌肤。
没有感受到温度,应该不热了。甘听点点头,顺手收走床头柜上的空碗。
昨天……
心知家里的药都不可与酒共同食用,可当甘听端着姜汤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某位大小姐已经有点发热,嘴里胡乱说着:“死也不要吃姜。”还把被子蒙在头上,不肯出来。
甘听本来还有点担心,出去加了点红糖的功夫,发现浴巾被丢在床尾,而她拿进来的睡衣却不见了。
看来也没有烧糊涂,说不定是酒劲过去了,但还在借酒撒娇。
于是她将姜汤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现在看到空碗,甘听一挑眉,有些惊讶。
好像,林洌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今天是周一,工作日“偏听偏信”排班的时间要到下午,她可以直接去店里吃午饭。
但甘听早上还是要做饭的,做猫饭。
于是,林洌忍着头痛走出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金发调酒师站在正午的阳光里,卷起袖子用筷子搅拌碗里的馅料。被粉色的围裙衬着,林洌终于看清了甘听的纹身。
环绕双手手腕的,是两朵盛放的花卉。纤细黑色线稿勾勒枝叶和花瓣,从腕骨之下一直延伸到与手掌的交界,图样繁琐,错综复杂。
但,没有颜色,只是黑白线稿。
那双手,是很纯粹的一双手,不加雕饰,不戴首饰,指甲都剪的很短,手背上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可昨天也是同样一双无害的手,直直将她抱起,丢到床上。
甘听看见林洌走出来了,她穿着自己的睡衣,肩宽大了点,领口一直滑到锁骨之下。女人靠在卧室门框上,脸色算不上好看。
“早上好,桌上有热水,要吃早餐吗?”甘听收回目光,专注手中的肉馅。
“不吃,不喝。油盐不进的小东西。”林洌嘟囔着,又问:“有酒吗?”
“没有。”甘听摇头,将碗放进蒸笼里,“我家里不放酒。”
“?可你是调酒师啊?”林洌满脸写着不相信。
甘听知道她在想什么,宿醉之后头痛,用少量的酒精去调整。
但她家里的确不放酒。
“不骗你,没有酒,也没有烟。”另一条路也被甘听否决。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要给我做饭吗?”脑中阵痛还在持续,林洌的语气算不上好,难得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直接的挖苦。
甘听低头看一眼锅:“这是猫饭,不过你想吃的话,也行。”
林洌闻言气得笑出声,“呵,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刚想问,司机什么时候来接你走?”甘听摘下围裙,反问道。
“……现在。”林洌黑着脸,径直朝外走,也不管身上衣衫整不整。
靠着厨房台面上,甘听暗自叹一口气。她就知道林大小姐忍不了一句,但对方出去乱跑这点,她倒是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