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沙发卡座内就她们俩,挤在一个小角落里,依偎在一起看同一个手机。
“诶……”心神转换不够及时,甘听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她看看卡座的方向又看看云欢,“老板……?”
“怎么,傻了?”云欢一屁股在吧台内坐下,把装好碎冰的布袋放在甘听手心。
被这冰冷的布袋一激,甘听回过神来,看云欢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疑惑地问:“老板,你不和她们一起去玩吗?”
“不要……打扰小情侣是会被驴踢的。”云欢把头摇出残影,“我今天就待在这里好了,还是吧台好,能喘口气……”
甘听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老板,你可是老板啊,怎么会只有在吧台才能喘口气的道理。”
“老板怎么了,老板也不好当啊。”二楼没什么客人,云欢干脆毫无形象地趴在吧台上,神色郁郁。
“你今天也看见了,齐之双那个讨厌鬼,她根本就没把我当老板看。”百无聊赖摆弄着台面上的工具,云欢躲在吧台的阴影里,看着比甘听这个每天上班到半夜两三点的打工人还憔悴。
“她可能是讨厌我。”甘听轻声说,不知道这句话对云欢算不算安慰。
甘听不能肯定,但要让她说,有谁能发现林洌和她之间那些隐约萦绕的丝线,可能就是齐之双。
“她可不止是讨厌你。”云欢没掩饰,当着甘听的面翻了一个白眼,“自从大小姐出国留学开始,她就神经兮兮的……”
说到此处,云欢坐直身体,朝吧台外张望两下,那神情活像齐之双会突然从酒吧的某一个角落里跳出来。
即便二楼静悄悄,台阶上也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云欢思索良久,最后可能是觉得不太合适,只摆摆手说:“算了,不提她,反正你只要知道,她不是在针对你,她闲的没事就会针对每个出现在林洌身边的人就行了。”
“没关系的老板,”甘听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林小姐是为什么出国的呢?她的身份,看上去不像是需要镀金的样子。”
“你说这个……诶……”听到甘听发问,云欢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你是不是,也是普林大学毕业的……诶?”
甘听沉默不语,云欢目光越发疑惑。最后甘听活动两下被冷气冻到有些麻木的手指,开口道:“是巧合吧,我不是无意间路过才来应聘的吗?”
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云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起来也是,那天我有点着急,没想到正好被你撞见,不过……”
她伸手拍拍甘听肩膀,“我可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这个酒吧开业的计划估计又要延后了。”
“没有的事,”甘听下意识摇头,“我看徐曦她们都很专业,不差我这一个。”
她此刻乖顺坐在高脚凳上的样子,让云欢有些手痒,想摸摸最佳员工那一头看上去有些毛糙的金发。
这么想着,云欢趁甘听转头,悄悄摸了一把发尾。
出乎意料的顺滑柔软,就像甘听这个人一样,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十分不好接近。
但实际上做事细心、做饭好吃、做人温吞……
云欢有些走神,直到那张淡漠的容颜在面前放大。
甘听在她眼前挥挥手,“老板,为什么盯着我的辫子发呆?”
“啊……没什么,”云欢有些尴尬,连忙加上一句:“你的发带好特别啊,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父亲刚去世不久。”甘听摸摸发尾黑白双色的刺绣绸带,“这是他买的。”
“抱歉。”云欢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这么一句。
“没关系,”甘听放下手,“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很多年没见,但应该还生活在这座城市。”
直到打烊,林洌没有再出现,倒是下班前,云欢突然跑来问甘听: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会不会很冷清啊……我看你很喜欢小动物,要不要养宠物?我可以给你批一天假!”
走上楼梯的时候,甘听还在想这句话。
一个人生活,很冷清吗……
掏出钥匙,甘听愣住:
房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装的是一支烫伤膏和两张粉色的创口贴。
烫金花边的硬纸片上,林洌的字迹一如她本人张扬锐利:
“养好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