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人。”
邱茗贴近窗边,隔着碎裂的砖块,他闻到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脂粉气息,有些熟悉。
撩人,迷醉,浓郁的花香。
这味道,他在桃源轩闻过。
“救我……”
低哑呜咽的声音响起,宋子期热劲上头,正打算冲出屋被一把拽住胳膊。
“有人要死了!”
“等一下,”邱茗很警觉,那晚不堪的记忆顷刻间涌现,手指微颤,“你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放心,容风跟着,出不了岔子,就算有人偷袭,你等着那小子削他们脑袋吧。”
虽然经常嘴上不饶人,可毕竟医者仁心,宋子期不会见死不救,拧眉毛思索,听着墙外呼救声越来越弱,宋子期心一横,拎药箱奔了出去。
邱茗紧跟上,拔剑贴在门后。
可还未等他推测出情况,咣当一声门板飞开,容风和宋子期两人抬着一浑身是血的男子冲进屋,定睛看去,弯叶的眉眼残留着艳粉的妆痕,嘴唇发乌,白皙的皮肤上尽是青紫的印子,衣服被血浸透了,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流。
而昏迷不醒的人,正是那天他在桃源轩遇见的小倌。
“止血!先止血!”宋子期剪开人的衣服,胸前半寸宽的鞭痕纵横交错,拨开皮肉,十分骇人,不忘指挥小徒弟帮忙。
邱茗缓步靠近,指尖探脉,眉头微蹙。
“副史大人先回屋吧,”容风低声提醒,“他虽昏迷,但还是不要看见您为好。”
“嗯。”邱茗应下,离开前,目光在小倌脸上停留了片刻。
太医署第一圣手的名号从未虚传,仅半个时辰便将伤患救治完毕。
“说了用不着你多事,怎么又跑出来了?”宋子期满头大汗,挽起的袖子还未放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不管他是不是探子,你最好别见人。”
“想探到你这里,可得费一番功夫,不过他们若知道,八成留了后手,我们再藏也没用。”
“你真想得开,不怕那伙人带兵把这里一锅端了?你和容风飞得快,那我呢?想让我垫后?”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邱茗勾了嘴角,“你说你发现犯人,暂时扣下关在院中准备向官府禀报,不仅能脱罪,还能捞份赏钱。”
说着敲了敲脖颈。
“不低哦,太医郎大人。”
宋子期一口茶喷在地上,近日这小子伤好全了,居然又开始讲胡话,气得毛发冲冠,“长点心吧祖宗!每天忙着捞你,老子都快跟阎王爷混熟了!下次过奈何桥前能不能求他老人家赐你个清净啊?”
“好啊,”邱茗微笑,“他不会拒绝的。”
“呸呸呸,不吉利!你小子别想逃出我手掌心,扎成刺猬也得给你救回来。”
正说着,床上人哎呦一声,吓得宋子期横扑拦在邱茗身前,容风更是一箭步大开式横过,持剑欲战。
“没关系,”邱茗抬手示意,“他见我不会出事。”
胸口缠满绷带的小倌艰难爬起身,眨着双眼,疑惑地看着屋内三人,见到邱茗时,紧皱眉头,似乎努力回忆什么,顿时豁然开朗,指着人大喊。
“是你!”
“嘘嘘!瞎嚷嚷什么!没见过人啊!”
“不不不,他不一样。”小倌眼含热泪,慌乱滚下床,两腿打颤,站都站不稳,冲邱茗咣当一声磕下头。
“副史大人,求您救救怜二吧!有人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出乎意料,事情发展太快,宋子期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游弋,双手送哪边都不合适,不禁挠头。
什么情况?
“起来吧。”
邱茗走上前扶起小倌,可这人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梨花带雨的容貌,谁瞧见都会令人心生怜悯。
“同我说说,是什么人想置你于死地,逼得你躲到这荒郊野外来。”
怜二哆嗦仰起脸,双唇抖动,想说又不敢说,很快含下眉不出声。
“是不是俊阳侯那个死bt?”宋子期气不过,抢言道,“你发现他的秘密,他派人追杀你?”
邱茗静静等待地上人回答。
良久,怜二摇了摇头。
“不是……”
仰起脸哭道。
“不是侯爷,是韶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