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间发酵，段青正准备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褚木先他一步坐直，伸手拿过茶几上一张照片，正面朝下递到段青面前。

看到照片，段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刚才在外面时蒋松明说的话，小心地翻开来看，果然是自己跟另外一个男人的合影。

段青觉得有些眼熟，皱眉盯着照片中被原主揽住肩膀，扬着嘴角笑得略显害羞的男生，注意到他两只眼睛颜色有细微差别。

半瞎……

段青一下子就联想到那天抽屉里面的一沓照片，最后一张就是这个男生，原来是叫沈确啊。

段青盯着照片在心中默念沈确这个名字，排拼命想要寻找一点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是没有成功。

他有点失望，但是还是不想放弃，于是在旁边的褚木眼中，段青看着这张跟自己有些许相似的旧情人照片，眼神深邃，像是在回忆。

能回忆什么？无非就是从前相处的点点甜蜜。

段青看上去跟他那旧情人余情未了，但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分开，既然还喜欢，为什么又用一种豁出去，非自己不可的姿态靠近自己，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举动，在自己最后一次明确拒绝他的时候跳江？

褚木想得越深，心就沉得越深，身体也像是空了几个洞，名为愤怒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入，汇聚成一条汹涌的河流。

“段青。”

褚木看着仍旧低头看着照片，眼神眷恋，像是少看一眼都会让他难以忍受的段青，低声叫他的名字。

段青思考得过于沉浸，在褚木出声后的好几秒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褚木，见对方面色不虞，猜测是因为自己盯着照片看得太过投入，忽略了对方的呼唤让他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这样想着，赶忙将照片揣到口袋里，笑着看褚木：

“褚总有事吗？”

褚木看着他宝贝似的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生怕自己抢走似的，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那点不快愈发明显：

“照片里的人是谁？”

段青不知道怎么回答，除了刚才从蒋松明口中得知的对方的名字，他对照片中的人一无所知，加上害怕说得多了会露馅，只好糊弄：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朋友？”

“对，没什么特别的。”

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褚木对照片中的人，以及段青的真实想法更加好奇，但是看段青这样子显然不会坦白。

褚木拇指用力掐着食指指侧，留下一条红痕，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淡淡收回视线。

两人默默看着褚林一群人玩得开心，段青从旁边拿起两罐低度数的酒，将其中一罐递到褚木跟前：

“喝吗？”

褚木推开，段青自顾自将自己手上酒罐的扣环拉开，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又感受到来自褚木的视线，将托着罐底看褚木，听他问：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讨厌酒吗？还拦着让我不准喝？”

褚木眼神中试探意味明显，段青动作一僵，赶忙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不是被氛围感染了嘛。”

然后默默把酒放到脚边，低头不跟褚木对视，暗暗吐槽这人明明讨厌原主讨厌到恨不得对方去死，怎么对原主的习惯喜恶又记得这么清楚。

褚木不讲话，今天晚上漏洞百出的段青也不敢讲话，幸好褚林一群人很快就玩尽兴了。

褚林被灌得有些醉了，看人的眼睛满是雾气，被两个笑嘻嘻的同伴驾着才不至于跌倒，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忘记段青。

挣开旁边人的手左摇右摆走到褚木跟前，扶着自家哥哥的肩膀坐在旁边沙发上，指着段青对褚木说：

“记得，记得把……把小段哥哥送回家，嗝——”

“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车。”

来的时候有褚林在，现在褚林很明显不准备跟褚木的车回家，段青哪敢让褚木开车送自己，连忙摆手拒绝。

“嗯，晚上别玩了，找个地方早点休息。”

但褚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朝褚林点头保证，褚林像是一颗心终于落下，心满意足地倒头就睡，段青抬头，对上褚木的视线：

“那个，我……”

“走吧。”

说完就先一步走在前面，段青期期艾艾好一会，直到褚木推开门跨出去一步，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他，段青才咬牙不情不愿地起身钻出门，跟在褚木旁边朝地下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