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送了娜仁一副羊皮地图,娜仁宝贝地跟什么似的,不是放在床尾的檀木柜子上就是放在小几上,多铎还笑妻子说:“就算你看的懂,也去不了!看它干什么呢?”
娜仁道:“我不去,你也要去啊,你看,义州离盛京很近,锦州在这儿,山海关靠下......”
秋气渐凉,娜仁从箱子里翻出来两件皮草,对多铎说道:“今天是不是有点冷啊?天凉了,我再给你和哥哥备几件厚衣服。你看这两件是阿布送来的,是用紫貂毛做的,他特意叮嘱我给你和哥哥做衣服,你看好不好看?”
多铎挠挠头:“这也太厚了,还是你跟多尼穿吧。”
娜仁反而道:“厚就正好,下了雪可以穿。我和多尼有别的。”
娜仁心中不舍得丈夫,怎么看也看不够,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消失,多铎应该是像他额娘阿巴亥,鼻梁高高的,看着很白净很秀气。多铎知道娜仁舍不得他,心里一热,安慰娜仁说:“虽然说是筑城,皇上说了,三个月一轮。而且义州离盛京又不远。”
娜仁依偎着多铎道:“这次皇上下了决心,深沟高壑,想堵死洪承畴和祖大寿。祖大寿是个反复小人,但松山的洪承畴是个硬骨头,他不仅杀满人,平叛的时候,杀起投降的汉人也毫不手软。这样的人太强硬,要是能策反他手下的将领就好了。”
多铎多尔衮平时跟娜仁说的军务,娜仁都记着,能打听到的都打听到了,只恨自己不能陪多铎去军营,多铎见娜仁絮絮叨叨个没完,说道:“好哇,你指挥我来了!”
娜仁知道多铎开玩笑,反手抓住多铎的手,真诚地说:“知道你能打,可每回真刀真枪的,多危险啊。洪承畴手下要是有什么人站出来做内应,岂不省事?皇上看重祖大寿和洪承畴,一直想要招降他们,这次要是能生擒洪承畴,那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给你升官儿了。”
娜仁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恨不得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最近宫里传,宸妃给皇上吹枕头风,把皇上整得疑神疑鬼,给郑亲王和哥哥,甚至豪格都降职了。你要是打赢了,升官先不说,少挨皇上一顿骂,我就阿弥托佛了!”
“要我说论枕头风,宸妃哪里比得上你。”
娜仁嗔怒,伸手打了多铎一下,被多铎抓住了,娜仁气道:“你又编排我!”
单论长相,娜仁自幼活在大玉儿的光环下,从来不敢以容貌自矜,又和海兰珠不睦,不承认自己气质姿色有三分像海兰珠。但是娜仁是美的,一张脸莹白如玉,烛火幽微中也灿然生光。杏眼又大又深,不笑的时候文静,笑起来又带着几分天真娇憨,像刚生下来几天的羊羔。多铎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奇怪,小羊羔为什么要让海东青快跑?海东青张开翅膀,几乎可以把娜仁的半个身子罩住。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的打不赢,你还是快点跑,保命要紧。”
多铎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傻。我也舍不得你和儿子。你说,最近大汗是不是真的老了?”
娜仁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是,他老了,可是你跟哥哥还年轻啊。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讨回来!”
多铎笑道:“这是自然。”
娜仁好气又好笑:“你天天都是这些话,听得我耳朵起茧子!当心晚上睡不着,快睡吧。”
多铎一个翻身,笑着说:“你在我旁边,我确实睡不着。”
娜仁用被子蒙住头,踹了多铎一下,无奈道:“明天还得早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多铎对着娜仁慢慢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可就见不到我了。三个月我就待在那个荒地方!你看就算小玉儿也舍不得我哥走......”
娜仁只想赶紧睡觉,想到多铎一走自己又可以快乐度日,便装模作样地正色道:“大丈夫应该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我要是舍不得你,就是没有见识!”
多铎心里头酸酸的,可是又羞于让娜仁知道,索性背过脸不去瞧娜仁,娜仁反倒觉得有点对不起即将离家的丈夫,心想还是算了,便自己朝多铎那里翻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臂搂了搂多铎,抬起上半身去瞧多铎的脸色:“哎,你别生气啊。”
多铎反手抓住,猴着娜仁不肯叫她躺下来,娜仁觉得多铎有时候像个小孩,比自己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