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汗部□□给德豫亲王,给科尔沁娜仁格格请安!”
远远见着一个身长八尺,五大三粗的汉子骑着马,带着一小队骑兵,喊着给娜仁请安,多铎冲娜仁笑了一声:“你表哥啊?”
娜仁喜道:“是表哥身边的扎那!”
扎那未等靠近镶白旗大军,便匆匆下马,徒步跪倒在娜仁马前,他面前横着一堆刀枪,倒也镇定自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先交给了娜仁。扎那自小跟在硕垒身边,与娜仁也是旧相识,不免热泪盈眶:“一别十五年,扎那还能见到格格!大汗让我转告王爷,车臣汗部无意与大清交恶,愿意归降助大清剿灭腾机思,请王爷和格格到车臣汗部的草原上坐坐,个中情况,俱在信中呈明!”
“我晓得了。”娜仁不打开书信,直接递给了多铎道:“你瞧瞧!”
多铎看了信,见是七弯八拐的蒙古文,脸色一变,口气十分不善:“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大汗,我们不方便,他要是有诚意,自己来降!”
扎那面露难色,娜仁宽言道:“□□,你也知道战场上玩笑不得,请你回去转告,如果表哥愿意,请他来我们营地坐坐,好吗?”扎那点点头,旋即飞身上马,狠狠甩了一下马鞭,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多铎见娜仁面色如常,心痒难耐,时不时地偷瞄娜仁的脸色:“你不看看?”
硕塞和多尼骑马在一旁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望着多铎和娜仁偷笑,多尼低声道:“哥,你懂的可真多!”硕塞道:“等你长大了娶了福晋就明白了,这话可不敢跟你额娘阿玛说!”
多尼道:“我知道,我跟锦华干坏事,从来也不告诉别人!”
娜仁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样子,她扎了蒙古辫儿,头发被微风吹得轻轻扬起:“有什么好看的?硕垒肯定不知道我会来。这信原来就是给你的,要么是推卸责任,要么是想求饶,眼下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在他把腾机思供出来之前,咱们也不能轻信他。王爷还是提醒大军做好准备,蒙古兵最喜欢偷袭和野战了。”
多铎莞尔一笑,扭头对众位都统道:“福晋的话甚是在理,都听清楚了?”
正白旗从直隶北上,一路上锡林郭勒盟和乌兰察布盟属下的几旗已经陆续会师,在兵力上清军已经取得绝对优势。
硕垒身穿一身宝蓝色的断腰袍,在绿色的草原上格外显眼,他独身越过浅滩,水刚好没过他的小腿,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匹枣红色骏马上的女子,等到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渐渐变得清晰,他终于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喊了一声:“妹妹!”
硕垒的军队营帐设在库鲁沦河北岸,一过河便完全落在了清军的控制范围内,他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小跑着向前。见状娜仁慌忙下马,眼角还是忍不住挂了两颗泪珠:“硕垒表哥,我已经十五年不见克鲁伦河了!”
河对岸车臣汗部也已经列阵,克鲁伦河两岸战旗猎猎,就是没有开打的架势,都统们面面相觑,都纳罕没打过这么先礼后兵的仗。
到了晚上,河两岸篝火通明,一片安静,多铎暗自叮嘱硕塞带着多尼和都统们扎营。硕垒派车臣汗部的几百名女子淌河从对岸赶来一千头羊,以示修好,又命扎那带着侍女们,用银盘呈来哈达,给多铎,多尼和硕塞等人戴上,自己却捧着洁白的哈达径自走到娜仁面前道:“如今你来了车臣汗部,我会用最高的礼节来招待你!”
娜仁正色道:“表哥的好意我和王爷感念在心,我们来办正事,宴会还是放到后头。我也不跟表哥你绕弯子了。腾机思和腾机特在哪儿?”
娜仁和多铎在空地给硕垒设宴,自然不会告诉硕垒周围到处都是伏兵。硕垒却也不慌不忙:“腾机思现在不在我这儿,妹妹,还是让士兵们吃一口羊肉,咱们一同喝酒吧!”
多铎笑着站到娜仁面前道:“王爷好意,那咱们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哪,上酒!”
多铎给一旁的佐领费耀色使了个颜色,费耀色忙去领人检查那些绵羊。娜仁对硕垒道:“表哥,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淌过河,也不怕我没认出来,叫人放箭?”
硕垒长得高鼻深目,下巴颏儿上留有胡子的青茬,全无手下几个蒙古汉子的浊气。他望着和多铎坐在一起的娜仁,笑道:“咱们在一起八年,妹妹不会认不出我的!”
多铎喝了一口酒:“这倒奇了,我家福晋在科尔沁,你在车臣汗部,这中间隔了几千里,怎么说在一起八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