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和多铎半夜正睡着,忽然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朵丽娅慌里慌张地敲敲门:“王爷,格格,摄政王府出事儿啦!”
娜仁匆匆赶到时,摄政王府火光冲天,院子里头乌糟糟的,多铎忙问多尔衮如何,丫头只是哭叫说福晋上吊了。娜仁稳住心神走到小玉儿房前,见到处一片焦黑,知道这个姑姑已然没了,回头见多尔衮站在院中只是一味流眼泪发愣,便对多铎道:“你把哥哥扶到屋里。”
娜仁不想叫消息传出去,马上转而对管事的包衣道:“你传下去,今天晚上摄政王府走水了,摄政王福晋是意外身亡,谁要是敢传出去福晋是上吊的,拉出去乱棍打死。在场的都听清楚了!”
等到收拾完,天都快亮了,娜仁叫人捡了小玉儿的尸骨装到棺材里,忙去看兄弟俩,多铎趴在多尔衮旁边已经睡着了,多尔衮定定地坐着,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娜仁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还是先派人去宫里报丧,节哀顺变吧。”多铎迷迷糊糊道:“是啊,哥。”
多尔衮心中酸楚,喃喃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娜仁见多尔衮无心管事,叫多铎继续陪着多尔衮,强撑着喝了两杯浓茶,便忙着打发人去备好一应物事。才过了中午,各色吊丧的名帖便纷至杳来。娜仁见多尔衮无碍,自己困得眼皮打架,多铎见娜仁眼睛发红,道:“你去睡一会儿。”娜仁把名帖推给多铎,自己拔腿去睡了。
等下葬的那天,苏茉儿奉皇太后之命出宫,娜仁本来还好,跟各家的福晋勉强应付着。可是一见苏茉儿,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了,拉着苏茉儿的手悄悄哭道:“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她到底也是我姑姑,怎么能不叫人伤心?”
娜仁眼下一片乌青,哭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苏茉儿一时也慌了,连忙扶着娜仁:“你歇会儿吧小姑奶奶!才没了一个,你可不敢出事儿!”
“我就是吃不下饭,不舒服。”说着,娜仁又开始吐。多铎本来在前厅,听说娜仁不舒服,在前厅转了一大圈,提溜起四品太医院院使,忙到后头。吴太医给娜仁诊了脉,微微一笑道:“给王爷福晋道喜了,福晋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苏茉儿和多铎都是一喜,但吴太医马上又给泼了一盆冷水。“原先也给福晋诊脉,福晋一向脉象强健,只是这次却略微虚滑,想来是连日劳累,兼有情绪起伏的缘故。”吴太医见娜仁眼睛肿肿的,便看着多铎说:“福晋不可过度哭泣,当心动了胎气呀。”
娜仁心里也怕,随手赏了钱,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我知道了,多谢太医。”
送走了吴太医和苏茉儿,多铎见天晚了,便拉着娜仁说要回府。因小玉儿无所出,几个孩子居丧都受了不少罪。多尼和锦华低着头,拉着多尔博,慢慢走着,锦华道:“额娘,我又难过,又困,我想睡觉。”
娜仁柔声道:“吃了饭都早点洗洗睡吧。”锦华摸了摸娜仁的肚子:“额娘,这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有了弟弟,想要个妹妹。”
多尼摇摇头道:“别家的福晋都想生儿子,反正我有妹妹了,最好是个弟弟。”
锦华也知道情况,见多尔衮就是没有儿子才想着过继多尔博,便附和道:“哥说的对,其实我也觉得弟弟好。”
多铎摸了摸锦华的头:“只要能像你一样聪明,弟弟妹妹都好啊。”娜仁突然觉得心头一酸,忙忍住了眼泪,到了喝药的时候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吴太医为了安胎,黄芩白术黄精杜仲下了猛料,比以前的安胎药苦上十倍。娜仁见一家子都盯着自己,硬着头皮灌下去,苦得只想把药碗丢了。
多尔博给娜仁递了蜜饯:“额娘,吃了这个就不苦了。”娜仁实在忍不住,到外头把方才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多铎头一次见娜仁怀孕反应如此之大,忙扶着娜仁,叮嘱朵丽娅再去煎一副药,娜仁苦着脸道:“都去睡吧,我不喝了。”
多铎只觉得娜仁比前几次害喜都来得严重,给娜仁递水漱了口,又端了酸杏和糖渍梅子,犹豫道:“还是吃了药吧。你本来就累着了,再不吃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娜仁见多铎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说话,又觉得腰疼,捶着腰笑道:“你平常说话粗声大气,能把房顶的瓦都给掀了,姑姑过世吓着你了?你还是怕我也死于非命啊?”
多铎怒了,一把抓着娜仁:“胡说什么!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
娜仁身上脏兮兮的,满身的香灰气。也不跟多铎斗嘴,趁着夏天热说要去洗澡。多铎摸了摸娜仁后背的骨头道:“是瘦了点儿。”多铎薅起来娜仁掂了掂,说:“也轻了。”
娜仁勉强喝了药,只觉得眼皮子睁不开,把多铎推到床里头,方便自己起夜:“赶紧睡吧,你这几天也没睡好!”
休息了半个月,娜仁才觉得好多了,便重新开始规律作息,好好儿调养自己。一天正带着锦华打五禽戏,多铎喜盈盈地走了进来:“怎么不去歇着?”
锦华“嘿”了一声,道:“额娘说阿玛今天有喜事!女儿给阿玛道喜了!”